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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可是她也知道,现下成了顾淮声的娘子之后,这样的场面定然是躲不开的。

就算躲得开第一次,往后又也还其他的场合。

难不成她还能去躲一辈子不成?

显然不大可能。

生命中父亲的那个角色除了训斥,再无其他,姜净春在那样的场合总有些提心吊胆,因为她知道若真犯了事,父亲根本就不会管她,母亲就算是再想护着她,那也没什么用。

顾淮声看着她面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心中所想,他想起两年前的那场秋猎,模糊记忆中,她似乎好像一直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或许是那日有太多人在,她也放不大开,生怕会得罪了谁,惹了家中人怪罪。

顾淮声半靠在椅上,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宽慰她道:“没事的,你是我的娘子,是正儿八经的小侯爷夫人,你放开玩,得罪了谁,我给你担着就是。”

还没人跟姜净春说过这样的话,从前姜南他们只会让她老实一点,安生一点,在他们眼中她就像是一颗随时准备爆炸的爆竹......虽然确实如此,姜净看这人确实是不大安生的性子,但他们那些话说多了也很烦的。

所以,现下听到顾淮声说这样的话的时候,她有些愣住。

他好像不怕她?他惹事。

他这话一出,屋子里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天色已晚,丫鬟已经开始回廊上挂起了灯笼来,灯笼悬挂在高高的房梁之上,散着淡淡的光,有人走进屋子里头燃灯,就听到姜净春接下来那大逆不道的话,吓得手都抖了一下。

姜净春似乎认真思考了下顾淮声的话,她问,“真的吗?我去拔首辅的胡子都成?”

王顺年轻时就是为人称道的美髯公,现下年岁大了,那一抹胡须也留得很长。

顾淮声明知她是在故意捉弄,想了想后,打趣了回去,他道:“那你完了,他指定和你一样,去皇上面前先哭后闹,到时候皇上受不了他,心疼老师受此大辱,一生气就给你砍了脑袋。”

什么嘛………………

就差明着说姜净春喜欢哭喜欢闹了,她听了自然是要瘪嘴,瞪了瞪他,不再说话了。

顾淮声笑了一声,也没再说,看她用完饭进了屋子里头也起身离开了此处。

是日夜晚,王顺家中,姜净慧和宋玄景都被叫了过去。

三人坐在堂屋之中。

王顺先问了这几日宋玄安如何境况。

宋玄景回道:“现下已经开始发奋读书了,从前还时常会在国子监里面旷课,这些时日倒也一次不缺,勤快得很,祖父本是想要给他寻个荫官来当当,他也不肯,怕是还想从科举出头。”

王顺听了后不由发笑,他道:“倒是有志气得很,他知道荫官出不了头,这辈子也就当个闲散的官混到老,反正宋家也不乏子孙后辈出头,养活他一个嫡孙又如何。这回你骗了他,再下一回恐怕也只怕他警惕更甚,也再没什么好出手的机会

宋玄景想了想后又说起了另一桩事,他道:“大人,这些时日,他们已经开始给我寻亲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色也寻常,坐在对面的姜净慧听到这话手上端着的杯盏不自觉抖了抖。

她面色没变,只是好奇般问,“怎么这么突然就说起来了,从前的时候也没听他们提起过。”

宋玄景抬眸看她,解释道:“祖父想要宋玄安寻亲,宋玄安拿我挡刀,没法,那我现在也这个年岁了,总不能不寻吧。”

姜净慧听了后冷笑一声,“你那祖父也够偏心,什么都要给宋玄安让路,他要结亲还得逼着你也先去结了。”

宋玄安终究是嫡子,饶是宋玄景比他有出息些,但宋阁老明里暗里也都是疼爱自己嫡孙,对于这个小妾生得儿子,他虽也时常称赞于他,但心还是往宋玄安那处偏的。

姜净慧的话听着有那么几分不满之意,宋玄景自己还没有不满意起来,她倒是先跟着急了起来。

王?和宋玄景都看向了她。

姜净慧这才后知后觉出来自己的行为有些古怪,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我实话实说而已......”

王顺心知肚明,却也只是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那两人都没再说,但姜净慧却觉尴尬,她马上转了话题,看向王顺问道:“大人,您可比宋阁老先去同皇上要钱了吗?”

那天姜净春回门说的话被姜净慧学来了给王顺听,想来王顺应当比宋阁老更先一步去找了皇上才是。

顺想起了前几日的事。

那日姜净慧将那件事情同他说了之后他就去找了太和帝,想让他早些批了重修天禄台的折子。

只可惜这回太和帝也学精了,将这事一放再放,最后说是让内阁开会再议。

既然这样,那这笔钱基本就落不到工部的口袋里面了。

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阴鸷了起来,烛光照在他的脸上都有那么几分恐怖。

"踩在我儿子命上的钱,他们还抢来抢去......一个两个不得好死……………………

王顺只要一想起当年之事,只要想起王玉的死状,就痛心切骨。

他的痛,没有人能懂,也不会有人能懂的。

这么些年来,王玉的身影好像还时常在眼前出现,他总是能经常看见他的阿玉水鬼模样站在眼前。

思念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席卷而来。

曾经那样端庄温润的小少年,怎么最后就成了那副样子呢?

他很后悔,这么些年他没有哪一天不在后悔当初让他下江南。

他总是嫌他蠢笨,总是嫌他不够聪慧,若不是他,他也犯不着去那样的险恶之地…………………

他是被他逼死了。

事实上,如白圭之站,王玉除了没有父亲想象中的那样聪慧,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他很善良,至少见过他的人都这样说。

这是一个挺好的品质,可在王顺眼中却十分不堪。他想让自己的儿子能成为像他一样的人,他想他有朝一日能够独当一面,能够在百年之后,他成一捧白骨之时,他也能安身立命。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王顺实在没想到,最后竟然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当初所有人都在劝王顺,他们说王玉现在不能处理那样困难的事情,皇上这样说,对王玉很好的皇太后也这样说…………………

可他没有听,他想着人总是要逼一把才能长大。

王顺一想到当年王玉的死状,就觉快喘不上气来了。

他时常会梦到他,他时常会说自己好冷,他站在他的面前,没了人样,王顺看得到他,却摸不到他。

一旁的下人王福见他情绪激动,又犯了老毛病,忙拿了药上来给他喂下,王顺吃了药后气息才重新顺了过来。

姜净慧、宋玄景二人见状无言,也不知该如何出口宽慰。

当年的旧事他们也只知道一点点,毕竟王玉死得实在是太早了,他们连面都不曾见过。

王顺自己给自己缓过了气,他也终于不再去提往事。

他看向了一旁的姜净慧,问,“姜净春嫁了人,这几日姜南他们待你如何。”

姜净慧想起了他们,低了头,目光落在脚尖,“李婉宁看着还是有些放不下她,面上瞧着没事,心里头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只是姜净春已经不搭理她了。姜南、姜润初他们看着好像也没从前那么讨厌她.....大人,我觉着其实您说得挺对的,姜南

其实根本就不大喜欢我,他只是想要找回女儿而已。”

或许那是他的执念。

王顺说得也挺对的。

们其实一直都不大喜欢她吧,她在姜家,都还不如在王家来得痛快。

在去姜家之前,她本也以为自己的情绪并不会被他们影响。

可显然不大可能。

她也挺烦他们那副样子的,一边对姜净春念念不忘,一边又非要找她回家。

她想赶紧办完事,她也不想待在那里了。

王顺听出了姜净慧的情绪。

她不喜欢自己那个妹妹,更不喜欢自己的父母。

她在去姜家之前一定是有期待的,只可惜,她低估了李氏对姜净春的情谊,低估了他们这十几年的感情,她不管怎么离间他们,好像都没有用,姜净春好像就是比她这生在阴渠里的人讨人欢心。

所以当他们对姜净春纠缠不放之时,她自然而然生出了烦躁。

她心里头,其实也还是有姜家人的。

不然,她也不会对此感到厌烦。

好像不管多大的女人好像都喜欢纠结爱与不爱、喜欢与不喜欢的问题,她将现在这样的情形归结于他们并不爱她这个亲生女儿。

可是,姜南怎么可能不爱她呢,不爱她,却找了她十几年,不爱她,也不会为她留下这个名字。

当初若非是姜南给姜净春取名,现下姜净慧的名字也会被安在她的身上。

父母爱子女,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没有父母不爱子女的。

只是姜净慧太缺乏安全感了,她总是在怀疑他们的爱。

这样也好,王顺也更能利用她。

他心里头什么都明白,可是却对姜净慧道:“你父亲就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你母亲也是,他们总是贪图这,贪图那,分明已经寻回了你,可却又放不下姜净春,是不是很该死?你分明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他们却这般对你。”

“孩子,这种贪得无厌的人,只有摔在了泥污中,才配得上他们的结局。”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你再等会,等时机成熟了,我自叫他们不好过。”

姜净慧听了王顺的话,愣了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她说,“大人,您放心,我会留在那里,我要亲眼看着他们跌入泥潭再离开。”

王?听到了姜净慧的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宋玄景插嘴,他忽然道:“大人,过些时日就是秋猎,我有个法子能给宋、姜两家寻件麻烦事来,到时候顾淮声也能被牵扯进来,足够他们烦一壶。”

这话不说王顺,就连姜净慧也跟着有些好奇。

两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宋玄景嗓音温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话音方落,王顺便笑了起来。

“好损的招。”

这招若成了,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桩麻烦事,不说他们两家,就连顾家一要跟着一起丢脸,往后整个京城中,只怕他们都要抬不起头来了。

既然顾淮声一直撕咬着他老师的事情不放,这件出的事也够他吃一壶。

王顺道:“不错不错,到时候秋猎人多,若此举能成,他们必身败名裂,你那弟弟,这辈子也别想要什么正经人家的妻了。”

他又指了指姜净慧,道:“看吧小慧,送上门的机会给你坑她呢,到时候出了这样的事,就是你家那老夫人也该放弃她了,可没人会喜欢那样糟糕的人了。”

说完了事后,姜净慧就和宋玄景离开了此处。

两人出去路上,姜净慧忍不住道:“你也叫厉害,这么阴的招数都想得出来。”

“宋玄安不是对姜净春念念不忘嘛,姜净春前些时日还跟他出去一起打马球,既然这样,咱给他们个机会好了。顾淮声嘛,往后当乌龟王八蛋,也挺好笑。一举三得,有什么不好的。”

他们讨厌的人,如果都能身败名裂,这不挺好的吗。

美净慧没说话,过了会点了点头,认可道:“嗯………………确实不错。”

挺好的。

一个女子的名声最是重要,若到时候在秋猎场上出了那样的事,姜净春这辈子也别在京城抬起头了。

姜净慧想起了宋玄景的婚事,提了嘴,问道:“你家里呢,都给你找了什么人。

宋玄景不在意道:“一个庶子罢了,谁会放在心上,随便找个几个人家罢了。”

饶是他的父亲对他再怎么好,但婚姻大事,都是家中母亲操持,宋夫人想要给他使绊子,那是太轻松了。

随便给他找出几门不怎么样的人家,他难道还能说看不上吗。

宋玄景的声音清清淡淡,也听不出什么怨怼之意,他道:“我无所谓娶谁,迟早的事,你不用那种眼神看我。

美净慧没藏好的情绪被他捕捉到了些许。

她怎么还可怜上他了。

反正自姨娘死后,从小到大他都这样,也早就习惯了。

姜净慧知他日子不好过,这回也难得没有去和宋玄景争些什么。

她淡淡道:“没事,等秋猎那事真成了,也没有谁会愿意嫁给宋玄安了,只怕京城大族也都避他不及,到时候你祖父不得不看重你,也保管要个如意娇妻回家。”

宋玄景听到这话也只是呵笑了一声,两人没再说些什么,等到了王家的后门处就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

自从那日顾夫人说好要教美净春掌家之后,她便没什么时间出门去了,平日和顾夫人学些东西,得了空之后就在院子里头支楞张牌桌,和丫鬟们凑在一起去打叶子牌。

这日顾淮声下值,马车过长街,一阵风卷起了车帘,顾淮声随意抬眼看了车窗外。

临近十月底,秋风将京城染上几分阴沉,现下入寒,天也黑得越发早。

顾淮声下值的时候,晚霞已经落满了长街。

他看到街上有摊贩叫卖,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他叫停了马车。

书良也不知顾淮声怎么突然叫停了马车,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只见他朝着一个卖糖葫芦的摊贩那头走去。

书良有些惊愕,虽然知道是顾淮声是买给姜净春吃的,可还是有一瞬的惊愕。

公子什么时候会买这些玩样了?

顾淮声没多久就拿着糖葫芦回来,看到书良一副欲言又止之势,不由问,“怎么了?”

书良忙摇头,“没怎么。”

只是觉着顾淮声拿着糖葫芦的样子很奇怪……………清冷的公子手上拿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带着一股强烈的违和感。不过看顾淮声最近这幅态势,想来是真把上次的那些话记到了心里头去,看他最近也变了许多,至少和姜净春也不再怎么挂脸吵架。

这就已经挺好的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顾家,顾淮声回了沧濯院后却没想到顾淮朗也在。

自从姜净春嫁进来之后,顾淮朗寻她玩就更方便了些。今日姜净春跟在顾夫人身边学东西,约莫下午未时就回来了,看天色早,淮朗便也跟着她一起来玩会了。

现下姜净春和花云正坐在一起同另外两个丫鬟打叶子牌,估摸着打完这局也要散了。

顾淮朗就靠在姜净的身边看着她们打牌。

他最先注意到顾淮声从院子外头进来,喊了他一声,“哥哥,你回来了。”

姜净春听到声音,抬眼看了一眼,不过也就那么一眼,视线很快就又重新落到了牌桌上。

顾淮声也没想到顾淮朗在。

他怎么总是要来………………从前也没见他奔得这样勤快。

他应了顾淮朗的话后,不动声色将手上拿着的糖葫芦串往身后藏了藏。

可不能叫他看见

叫他看见指定要落他肚子里头去了。

他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晚霞下他的官服更加惹眼,衬得他肌肤更白。

那两个丫鬟见顾淮声回来了,也没敢再玩下去,马上想要起身,却被姜净春拦下,“别走别走,先玩好这局。”

她这玩了那么多把,好不容易要?一把,怎么着也得打完先。

姜净春?了不要她们的钱,但她们若是赢了她也不赖账,她和丫鬟打叶子牌也就打个快活,这好不容易要赢一会,可不能散了。

丫鬟听到了姜净春的话也没再动作,只是抬眼去觑顾淮声,好在顾淮声见了也没说些什么,只是让她们继续玩。

她们便也没再起来。

顾淮声把糖葫芦藏在身后,走到顾淮朗的身边,轻咳一声,而后若无其事道:“天要黑了,你该回去了。”

顾淮朗不肯,听到了顾淮声赶客的话反倒往姜净春那边坐得更近了些,他道:“我等会走,等她们玩好了这局我再走。”

顾淮声听他这样说,抿唇无言。

还赶不走了。

没法,顾淮声把糖葫芦遮掩在身后,想着进了屋等顾淮朗走后再拿出来。

但顾淮朗却看出了他的不大自然。

“哥哥,你手上拿着些什么呢?”

顾淮声也没想到顾淮朗突然开口,一时间也有些没反应过来,听到顾淮朗的话几人都向他看去,往他背在身后的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