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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帆文学网 > 鸾镜花枝俏 > 93、第 93 章

93、第 93 章

这时有外邦朝臣举杯,说庆贺之词,又进献一斛稀世东珠。那东珠颗颗圆润硕大,色泽晶莹,世所罕有。

贤妃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可真是好看。嫔妃席位自也有人去看,目光殷羡,可惜这东珠罕见,除非皇上宠赏赐,否则唯有妃位以上的嫔妃才有所得。

半个时辰后,殿内一众人跟随皇上太后前去西苑赏菊。

中秋宴散去,已至暮晚,明裳回永和宫后,先去看了绥儿安儿,两小只吃了奶,正睡着,明裳看了一会儿,才回寝殿。

沐浴出来后,月香手执篦子为娘娘梳头,明裳懒懒地躺在窄榻里,月香见娘娘眉眼轻松,不禁疑问,“娘娘今儿不用梳妆接迎圣驾吗?”

明裳指尖儿抚过腕间的手钏,“今日十五中秋,皇上即便不会去坤宁宫,也不会来本宫这儿。”

不然,岂不是拂了太后的脸面。

如明裳所想,李怀修今夜确实没想过召人侍奉,他换下常服,坐在銮座里翻看奏疏,敬事房的小太监过来,他眼皮子掀也没掀,抬手让人下去。

寿康宫的人来过一回,母后的意思,让他去看看皇后,但李怀修没那个心思,他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勉强。

中秋过后,圣驾准备前去东山,再过两日就要离宫,明裳依依不舍地抱了又抱两个小团子,即便知没多少时日就会回宫,她仍有些难受。

李怀修到永和宫,没让人通禀,进殿就见那女子怀里抱着女儿,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惹人心生怜惜。

他走过去时,明发现了他,埋到李怀修怀间,犹犹豫豫地软声,“不然,臣妾还是留在宫中,不跟皇上过去了。”

李怀修脸色不虞,他不明白,不过分别月余,这女子为何这样舍不得两个孩子。

“圣旨一下,朕岂能朝令夕改?”

明裳编着借口,“臣妾便说身子不适,又不是什么大事,皇上为臣妾遮掩就过去了。”

她这谎话倒是张口就来。

李怀修不满道:“你不去,就不怕朕宠幸了旁人?”

怀中人小脸犹豫了一会儿,看看儿子,看看女儿,又仰起脸蛋看看他,只得割舍一个,忍痛道:“那皇上回宫后可要答应臣妾,对臣妾宠爱如初,那人也不能胜了臣妾。”

李怀修扳指倏然一紧,手背青筋爆出,脸色又沉又难看,念着两个孩子在,才忍下怒火,“你当朕是什么!”

他的宠爱,于她而言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在她眼里,就这么容易割舍?

明裳怔了下,眸子茫然,“皇上不是说过,臣妾之外,还有旁人。”

倒是用这女子提醒他了!

是啊,他是皇帝,他是这大魏的江山之主,何故整日要围着一个女子转,心神都牵挂到一个宠妃身上。

怕是自己被这只妖精迷惑得失了神志,连他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李怀修刚进永和宫,没过片刻,又拂袖离开。

皇上出殿时,那脸色阴的,吓得全福海心惊胆战,一阵后怕。

听到圣驾离开的动静,明裳回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仍有不解,她不知皇上为何那样生气,那位多次警告,这后宫不止会幸她一人,她听话懂事,皇上为何还会那般震怒。

她心中生悔,又有后怕。思量许久,见天色尚早,吩咐膳房备上清火的羹汤,待晚膳送去乾坤宫。

李怀修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那女子居然能轻易说出让他宠幸旁人之语,纵使他之前待她始终是这个意思,但真正从她嘴里说出来,仿似一根锋利的刺,狠狠扎了他一记。

李怀修心里堵着火,回了乾坤宫,劈手砸了一只茶盏,没给任何人好脸色,吓得全福海压根不敢靠近伺候。

不知宓妃娘娘怎么得罪了皇上,让皇上这般震怒。

直到暮晚,宓妃娘娘的仪仗到了九级汉白玉台阶下,全福海麻溜小跑下去,躬着身子迎人。

见全福海态度如此殷切,明裳猜想想必是连他都吓到了。

幸而,全福海进去通禀后,皇上还愿意见她。

明裳轻轻舒了口气,走进内殿,殿里燃一炉龙涎香,御案上换了一套新的茶盏。她福身上前,轻轻把手中的食盒放下。

“臣妾吩咐膳房做了羹汤。”

那声音软软的,求和的态度,透着点心虚。

李怀修撂了笔,眼皮子未掀,靠到銮座上,不徐不疾地转着扳指。

也不搭理她。

明裳轻含红唇,坐去男人怀中,手臂环过李怀修的脖颈,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她眼尾泛红,楚楚可怜,“臣妾知错了,皇上别生气了。”

她来时,刻意描了妆容,眉心点着金箔花钿,这样好的容色,任谁都会忍不住动心疼惜。

李怀修喜爱她这样,忽然又气她这样。她为哄他宠爱,什么都做的出来,可哪件事是真的上心。

他沉着脸,忽伸手掐住明的脸蛋,似笑非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知错?”

明裳迟疑地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从男人眼中,看出了比在永和宫时更盛的怒气。

“朕问你,你何处错了?”

明裳抿唇,她在永和宫的几个时辰,一直在想这件事。她何处错了?她错在,回的那番话,没把这位放在心上。皇上可以怜她宠她,却不容许她随意将这分宠爱,弃之一旁,赠予旁人。

她确定了心底的想法,没有立刻答复这句,而是从怀间,摸出一个祈福的络子,捧到李怀修面前,“臣妾并非不记得编给皇上的这个络子,而是臣妾始终没有想好,为皇上编何花样。”

李怀修接了络子,微怔。

明裳贴去男人温热的胸怀,“原是想编同心梅花络,拆到最后,臣妾还是为皇上做了万福结。”

她声音又软又委屈,“臣妾什么都不求,只盼皇上万岁,顺遂平安,能一直这样护着臣妾和臣妾的孩子们,就心满意足了。”

李怀修眼目沉沉地盯着掌中金线编织的万福结,那股憋着的火气,不知何时,随着这女子的温声软语,早已消散干净。

他扯了扯唇线,无声去抚明裳的青丝,动作无意间泄出柔意,最终,只是不轻不重地斥她一句,“你倒是会哄朕。”

有意逗她,“朕要真的万岁,还不成了老妖精了。”

生老病死,人伦之理。他只望李朝江山永驻,至于长生万岁,从未妄求。

明裳噗嗤笑出声,挥去男人思绪。

“皇上是老妖精,那臣妾就是小妖精。”

李怀修盯着女子这张千娇百媚的脸蛋,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心道,还是一个会魅惑君王的小妖精。

圣驾离宫那日,明裳依依不舍地放下儿子女儿,离开寿康宫。宫门外,她正要乘上妃嫔仪仗,全福海气喘吁吁地跑近通禀,“皇上传宓妃娘娘去圣驾侍奉。”

众人眼光下,明裳上了最前的帝王车辇。

跟随队伍的南昭王李怀洲没有乘坐马车,余光扫见故人,打马近前,拱手做礼,“柳大人。”

柳絮白从远处敛回眸色,从容回礼,腰间温润的玉坠轻晃,举手投足间,颇有儒士之风。

见此,李怀洲不禁心中啧啧,别看柳絮白待人接物有多温和,他可是见过这位带兵剿匪的英姿,落剑之快,简直杀人不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