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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清冽的龙涎香拂过鼻翼,李怀修靠着椅背,俯眼居高临下地看向跪地的女子,声线沉沉,“会唱什么?”

未面圣之前,玉楚已经做好了献出身子的准备。她在江南声名远播,不论是官士商贾,还是文人墨客,都愿出千金听玉楚姑娘一曲,玉楚也习惯了与男子周旋,世间男子,不过是为权,为财,为色,她非权非财,只有一身皮囊姿色,因而,玉

楚被北郡王带进宫,得知要给帝王唱曲时,甚至隐隐不屑,大魏君王,不过如此,与先帝并无不同,不过是好美色之流,直至见到这位,她直觉并非如此,心中不知为何涌出不定之感。

她压下心头思绪,柔声回答:“民女自幼学声,娴熟《塞上曲》《关山月》《鸥鹭忘机》......”她微微一顿,大着胆子抬眸,“皇上不论所点何曲,民女皆会。”

女子面容抬起,眼尾微勾,眸皓月,潋滟撩人,她自信,没有男子见了这番姿容不会动情。

玉楚抬眼,看清了大魏君王的容貌,男人长眉如剑,鼻梁高挺,一双黑眸狭长幽深,居高临下,冷淡地睥睨着她,未有分毫的动容惊艳之色,玉楚心神微凛,慌乱地垂下头,心头猛跳,竟让她难以喘息。

她惊惶道:“民女失仪,皇上恕罪!”

就在这时,殿门打开,玉楚微怔,耳边先是听见了一道娇俏的女声,夹杂着点儿嗔恼,“皇上有佳人相伴,竟还要寻嫔妾,莫不是耍弄嫔妾玩儿的!”

闻言,玉楚顿时汗如雨下,不禁为那女子捏了把汗,居然有人敢跟那位用这种语气说话,简直是不要命了,她大胆向上首看上一眼,都觉得惊惧胆寒,脊背发凉。

余光划过一道翩然的绯色身影,女子宫装的裙裾绣着繁复的水仙花样,水仙素白,却用大团地绯色做点缀,穿在她身上,不仅不觉违和,反而衬得她人愈发娇媚艳丽。

玉楚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清了进来女子的面容,她不禁呼吸一滞。

那张脸,实在好看。

心中这才明了,为何皇上见她时,并未放在眼中。

她心底无味交杂,却见那女子敷衍地福了礼,自顾上了御阶,接着,她听见皇上不同于与她说话时的淡漠,似有兴致,不轻不重地斥责出口,“胡闹,又给朕将规矩忘了?”

那女子含糊地唔了一声,瘪嘴撒娇,如柔柔的春水,勾得她也不禁心痒,“皇上都快两月没教过嫔妾规矩,嫔妾自然全记不得了。”

玉楚忍不住掀了眼,朝上面看去,御案后,女子着如绯华服,鬓发间珠环翠绕,面如玉雪,宛然天质,她侧着脸蛋,眸色娇嗔地望向男人,而让她心惊畏惧,浑然威仪的帝王,却是臂倚銮座,敛了周身的压迫,含笑看着那女子,眸下松弛泰

然。

不知为何,玉楚心下竟翻涌出浓浓地苦涩之感,她愈发清醒,皇上绝非要留她入宫。

看着这番情形,她忽然记起了嬷嬷曾与她提过的后宫形势,听闻新人入宫,杨贵嫔有孕后,最受宠的是永和宫那位宓贵人,整整一年,宠不衰。后来嬷嬷便与她说,这两月皇上未再召幸过宓贵人,大抵是新鲜过了。但玉楚在坊中识人无数,

其中不乏有清高的闲人雅士,也有游乐的情长夫妻,她看得清楚,那位此时,绝不是生了腻的眼神,不论这位娘娘是谁,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绝不容小觑。

明裳似是这时候才记起来,仍跪在地上的玉楚,她轻哼了声,“皇上不愿继续教嫔妾规矩,大抵是要教给嫔妾的新妹妹。”

越说越不像话。

李怀修黑着脸,终于舍得厉声斥了一句,“闭嘴!”

“当心朕罚你抄经书一百遍。”

明裳眸子蓦地瞪大,小手立即捂住唇珠,似是真的怕了,竟真的乖觉下来。

李怀修这才满意,眼眸移开,再看向玉楚时,又恢复冷淡的脸色,点漆的凤眸幽黑深邃,“既是北郡王将你带进的京城,日后你便住在郡王府,做北郡王妾室,你可愿意?”

北郡王妾室……………

玉楚神色怔然,从江南入京这一路,北郡王待她多有照顾,北郡王虽已有一妻三妾,但为人心性正直,果敢刚用,又深得当今重用,她一坊中歌姬,能有这般结果,已是极好。玉楚看得清自己的身份,皇上显然对她并无兴趣,更何况,金口玉

言,这位更不是在与她商量。

她垂眸,叩首谢恩。

全福海送玉楚出宫,他听了皇上的吩咐,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皇上竟将玉楚赐给了北郡王做妾室!他实在摸不清,皇上是什么意思,不过北郡王事关前朝,他隐隐觉得,此事或许与齐王有关。毕竟前不久,齐王刚刚抢走了北郡王后院的一个

歌姬宠妾。

正殿内,李怀修翻开奏折,脸色很淡,没再搭理那女子。

明裳又不知自己哪里做错,她并非没感觉出,这两月皇上待她的态度都极为冷淡,倘若是因为犯错,大抵只有柳常在那一件事。彩芸受刑,怕是将前因后果,牵连她的地方也吐干净了。

她轻咬住,眼眸偷偷瞄向八方不动的男人,指尖小心,又小心地,扯住了龙袍衣袖的一角,指腹下,是用金线绣成的五爪龙纹。

“晌午了,皇上还未用午膳。”她难得乖巧,“皇上忙着朝政,也要注意身子。”

李怀修心思也不在奏折上,面色不显,不紧不慢地饮了口温水,“做什么亏心事了,跟着说话这么小心。”

话语中,就差明指明裳做过的事。

明裳心念一动,立即换上了迷茫委屈的神色,眼眸清纯无辜,“嫔妾做过什么,皇上不是清楚,还要试探嫔妾做什么?”

李怀修被她反问地嘴角一抽,手中的茶盏砸到御案上,厉声,“朕试探你,你就不知如何跟朕回话,还要直言问朕?”

MI......

笨得要命!

李怀修自诩喜怒无常,却也是为了震慑朝纲,他自幼苦读勤学,诗书六艺,射御书数都从未有过懈怠,少时便镇守变关,又经夺嫡之乱,不过而立,经事颇多,自诩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偏生每每与这女子同处,偶尔总让他忘了,自

己还是个皇帝。

明裳竟也不怕男人厉色,反而委屈巴巴,“嫔妾不敢欺君,自然都是要与皇上直言。”

家。”

李怀修一噎,竟真的从她这话中挑不出半分错处。

他恼得不行,合该让这女子再好好反省反省!

李怀修铁青着脸,“如此,竟是朕错了?”

明裳立即摇头,她大着胆子往前凑近,双臂环过男人的脖颈,女子清眸流盼,玉骨雪肌,袖中幽韵撩人,“皇上是贤明之君,怎会有错!”

李怀修冷嗤她,指骨钳住那张养得又圆润了些的脸蛋,晃了两下,“巧言令色。”

“嫔妾才没有巧言令色。”明裳嘴中唔哝,她移开眼眸,止了会儿声,似是犹犹豫豫的,又将眼光转回来,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略带心虚,“嫔妾做错了事,皇上责罚嫔妾吧。”

李怀修脸色寡淡下来,松了手,问她何事。

明裳小声,“嫔妾不该去寻彩芸算计柳常在。”

不是不该算计柳常在,而是不该找彩芸这般又蠢又毒的人算计。

听她竟这么答话,李怀修眼皮子跳了跳,眉心微拧,重新钳住那张脸蛋端详,“把话给朕说清楚。”

明裳眼眸沁泪,似是极为怜惜地望着男人,这眼神让李怀修莫名其妙,不等他发问,女子蓦地抱过来,扑到他怀里,李怀修身子微仰,长臂长捞紧,下意识要将这女子护住,免得掉到地上。

他都没了那个斥责的心力,无奈道:“好好的,又做什么?”

明裳只摇着头,温声软语,“嫔妾知道,皇上生气,不止是因为牵涉到了皇嗣,宝珠与景和两位公主,既是皇嗣,也是皇上的孩子。宝珠公主几番生病,皇上不论多忙,都会去看小公主,这样的父亲,即便是寻常人家尚且少见,更何况是在天

“皇上并非是不喜六宫争宠,而是震怒六宫竟用皇嗣相争。”

李怀修微怔,指腹抚过怀中女子颊边的碎发,神色不明,“你可知道,揣测圣意,是什么下场。”

男人眼底黑沉,话中却并无冷意。

明裳睫羽湿润,她伏在男人怀中,声音闷闷的,“皇上总与嫔妾说圣意宫规,嫔妾却不想听,嫔妾只把皇上当作自己的郎君,嫔妾虽是妾室,也会照顾好郎中,照顾好郎君的孩子。”

李怀修眸色渐深,手臂扣着怀中的女子,再难说出半句斥责她的话。

后宫都传言宓贵人失宠,全福海始终不以为然,毕竟他跟在皇上身边,看得最是清楚,宓贵人是怎样一点一点受宠,皇上又是如何一次一次纵容贵人的小性子,换作六宫嫔妃,都做不到宓贵人这进退有度,步步踩在皇上心尖儿的手段。

而且,六宫无人知晓,皇上吩咐南昭王做的另一件与朝政无关的事,这件事,除了宓贵人,皇上也从未为六宫其他任何嫔妃做过。

全福海只引玉楚出了乾坤宫,回时日头已经正中,正要用午膳,御膳房的人已经来过一回,殿门关着,全福海极有经验地问候在外的德喜,里头可穿过人,德喜摇头,全福海有了几回经验,立即了然,这时候谁敢进去,谁就是找死。他只叫

御膳房备好午膳,待传膳了再送过来。

子。

内殿

明裳侧过身子,双颊绯红,“皇上是不是最喜欢嫔妾的腰,总在那里摸来摸去,闹得嫔妾好生痒痒。”

李怀修垂眼看她,不答反问,“最近疏于习舞了?”

明裳撅嘴抱怨,“皇上晾着嫔妾,嫔妾又没有跳给看的人。”

这番回话不由得让李怀修愉悦地勾起唇角,却是没放过她,月要月复一沉,很撞了下,板着脸斥道:“合着又是朕的错?”

明裳摇着头,泪水颤颤巍巍地流下来,求饶道:“嫔妾不敢......”

明黄的衾被覆住女子如雪的肌肤,两人相拥而卧,明裳有气无力地望着男人深沉的眼光,双颊媚色犹存,“皇上在想什么?”

李怀修手掌拂过那只腰窝,停留到女子的小腹上,眼眸掀起,“朕让南昭王从藏地寻了医士,过些日子入宫给你看看身子。”

数日前他传召了给她看诊的太医,原是这女子的身子,本不容易有孕,调养这些日子,始终不见好转。这女子侍寝已久,李怀修已经没了耐性,他本是打算,待来日宫中后妃有孕,便交由她去养,但眼下他却极想,要这女子腹中有一个他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