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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他一时说不出话,欲哭无泪,“奴才听说也只是小风寒,吃上两副药就好了。”

李怀修想起今日见那女子可怜巴巴受人欺负的模样,脸色难看,平日就敢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在后宫就跟个小兔子似的,上了小性子就咬他一口。不该懂事的倒是知晓规矩,染了病也一个人受着。

顺湘苑

明裳沐浴出来,由着辛柳给她擦拭肌肤上的水珠,歪着身子精神恹恹地打了个哈欠。

见主子这般困倦,辛柳担忧地摸了摸主子的额头,触到正常的温度,才放下心,“主子再等上半刻,奴婢很快就绞干了。”

明裳打小就生得一头又浓又密的长发,光亮滑顺如上好的绸缎,闺阁中交好的姐妹都羡慕她这一头长发,明裳得意之际也颇为苦恼,头发生得浓密,沐浴之后的擦拭难免又废上些时候。前几日她染了风寒,就是因为不耐烦等着绞干头发,先去

睡了。这回辛柳受了教训,定然不会再放她先去入寝。

头发绞到中途,守门的小太监脚步匆匆地跑进来传话,“主子,皇上今夜召了主子侍寝,圣驾已经到永和宫宫门了!”

圣驾来得快,明裳裹发的功夫,就已经到了顺湘苑,明裳披着件外衫,就赶紧领着宫人去了殿外接驾。

李怀修走到廊下,便见那女子头发裹得跟粽子似的,才从里面出来,见到他,险些踩错了台阶,几番出错地福了身子。

倒也不必强求这女子在他面前规规矩矩,但......她穿得这像什么样子!

李怀修眉心突跳,上前把人扶起来,视线打量一圈她头发裹得巾帕,气得想笑,抬手拍了把明裳的额头,严肃道:“规矩呢!你看看你这穿的,像什么话!”

宫灯明亮的光影下,明裳不满地撅了撅红唇,指尖儿轻轻揉了两下被男人拍过的额头,未施粉黛的脸蛋又白又小,倘若忽略那双带着幽怨的眸子,倒是?得文人赏玩。李怀修一向文武并重,自然懂得文人间的风流雅俗,倘若这女子老老实实

的,不失为红袖添香的趣味。

好奇心地催使下,全福海悄悄抬了眼皮,到宓常在的装束,若非在御前伺候多年的修养,真要忍不住笑,他又觑了眼皇上的脸色,虽是黑的,那眼珠子却在宓常在脸上移不开了。

宓常在真是个妙人。

听男人训斥完,明裳才将一双小手往男人掌心里塞了塞,“嫔妾刚沐浴,头发还没干呢,外面这么冷,嫔妾都要冻死了。”

李怀修听她说“死”字太阳穴就一嗡,什么死不死的,他让宫人教的那些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掌中的柔美冰凉少温,念及她风寒刚好倒底没再舍得训斥,牵着人进了内殿。

有皇上在,辛柳不敢再上前扰了皇上的兴致,明裳便接了巾帕,自己头发,但她一向意懒,性子又不安生,没等头发干,手臂就发麻得厉害。她十分不乐意地把帕子塞到男人怀里,“皇上在这,都没人敢进来伺候嫔妾。”

李怀修撂了手中的茶盏,懒懒抬眼,便看清了这女子打得小心思,没与她计较,嗤笑道,“没人伺候你,你就让朕伺候?”

他斜她一眼,“谁给你的胆子,连朕也敢使唤。”

明裳也不怕男人的冷色,指尖扯了两下男人的衣袖,到最后干脆环住李怀修的脖颈,整个人都窝到他怀里,波光潋滟的眸子一荡一荡的,像个机灵古怪,魅惑君王的妖精。

“嫔妾可不敢让皇上伺候,嫔妾只是求皇上为嫔妾绞头发。”

“皇上答不答应嫔妾嘛!”

这女子撒娇总是有一套,卷的发腻的娇音直接让人酥了骨头。

李怀修屈指钳着那张脸蛋,眸子微眯了眯,“再跟朕撒娇,朕就把你丢出去冻着。”

嘴上这么说,倒底应了明裳的请求。

明裳眼底得意,心底哼了声,倘若她不会撒娇,在宫里又怎能得来这些的恩宠体面。她自是不会相信男人这种话,想到这儿,她不禁记起夜里,这位嘴里这么说,那时候还不是喜欢听她边哭边哼唧的撒娇,还让她一直哭,不准停,简直是衣冠

禽兽。

李怀修出身皇室,金尊玉贵,自是不会干伺候人的活儿,又拿惯了刀剑,手掌的力道并不轻柔,没过一会儿,明裳就开始后悔,她的头发在男人手里不知要被摧残多少。

她躲了躲,又不敢说男人的不是,便也不管没干的头发,一把夺过李怀修手里的帕子,“好了好了,皇上不用再擦了。”

李怀修从她眼睛里分分明明地看到了嫌弃,他捻着扳指,便是这种伺候人的活儿,他活了快三十年,只待这女子如此过,她还敢嫌弃上了。

李怀修气不打一出来,倒没忍心让她湿着头发入睡,传了宫人伺候。

鸡飞狗跳地过去半个时辰,帷幔才终于掀开,很快就传出女子抽抽噎噎的求饶声。

帐暖春香,灯火氤氲着淡淡的朦胧之意。

动静停了许久,外面伺候的宫人请示全福海可要叫水,全福海低声斥了一句这没眼色的宫人,皇上没发话,轮到他献什么殷勤!他在御前伺候这么多年,还不明白皇上的心思,谁要是自作聪明,扰了皇上的兴头,脑袋不用要了!

里头明裳晕乎乎的,眼角还挂着泪,她翻了个身子,滚到男人怀里。李怀修习惯这人床第间不老实,心情愉悦时便也没对她冷脸。侧过身,手掌抚上了明裳的小腹,明裳唯一勤勉的事儿便是日日要拉着身段练舞,因而不止腰肢软,全身上下也

没有一块赘肉,前几日吃胖的身形没过几日就被养了回来,大抵是被召幸的次数多了,那两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跟以前一样,明裳倒也没放在心上,她隐隐觉得,那位倒是挺喜欢她胖在这儿的。

男人的掌心很热,温着小肚子很是舒坦。

明裳往前贴了贴,李怀修低眸,六宫嫔妃侍寝,也就只有她敢在自己跟前露出这般自在闲适的神情。

他有些想笑,“猫似的,往朕怀里拱什么。”

明裳面容潮红未退,一颦一笑都如春水一般,声音娇媚,“嫔妾喜欢皇上这样抱着嫔妾。”

这女子装模作样的时候最惹人怜,李怀修眼睫低垂,手掌漫不经心地抚过女子尚且平坦的小腹。

后宫中如今杨嫔和张美人都有了身孕,一位新人一位旧人,也不知是沾了谁的福气。张美人月份浅还未显怀,倒是杨嫔肚子一日比一日的大,行动也越发不便,眼看着镜中身形日渐走样的女子,杨嫔生出一阵恐慌,她本就心高气傲,自诩生得

美貌窈窕,虽说她最看重的是女子才学,但在这后宫里争宠立足的,还是要看女子的容颜是否能入皇上的眼。每每太医进来诊脉,她都要问上几回,待生产后,身段可否能恢复到从前。

太医在宫里伺候得久了,没少听后宫主子们问这些话,自有一番答法。杨嫔稍稍放下心,可每日看着镜中陌生臃肿的面孔,她便愈发怀疑太医的话。倘若自己生产后,容颜不再,届时皇上厌弃了她,岂不是由着顺湘苑的宓常在爬到了她头上。

起初有孕的欢喜慢慢减退,孕中女子最是爱胡思乱想,杨嫔也不禁开始担心那些虚无缥缈,加之张美人忽然诊出有孕,更让杨嫔开始生出了警惕之心。

张美人这边与杨嫔全然不同,她从不在乎皇上的心思,也不在乎自己是否得宠,既然有了身孕,她便安安稳稳地生下这个孩子,也好做个念想,免得深宫孤寂,长夜漫漫,连明日醒来的由头都找不到。

自打有了身孕,张美人愈发吃得好睡得好,无事时便出去走走,听月坞本就临近御花园,不过几步路的功夫。

听闻这段日子皇上最喜召幸的人又成了宓常在,旁人连一夜的机会都没有。

张美人闻言,卷着指尖的梅花轻笑,“宓常在生得就要比旁人讨喜。”

不过能得宠这么久,自然不是全凭那副相貌,那位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吃惯了山珍海味,难免挑拣,宓常在要是没本事,也不至于都快一年了,还夜夜承欢,让那位爱不释手。

水琳不禁有些心急,“可是自从主子有孕,皇上也就来看过主子那一回。”

“多少又能怎样呢?”张美人眼眸淡淡,“能怀上皇嗣已经是万幸,况且皇上即便来了听月坞,我与皇上之间又能说上什么话?”

她有那份自知之明,不然也不会为了找到靠山,与宓常在交好。

梅园的梅花开了,过些日子就是赏梅宴,如今后宫两位嫔妃有孕,宴席上,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

张美人眼光淡淡凉下来,透着雪梅晃着光影的白。

她指尖一动,便掐断了那朵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