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说道:“我是来找你问路的。不过,这事不着急,我先给你熬些粥喝。”
目光扫过这空空荡荡的小院子、老旧的木屋,石破天眼中流露出一抹追忆,他小时候和娘、阿黄一起住的地方,就和这差不多。
石破天很快就找到了锅碗瓢盆和放在角落的米缸,一边舀水淘米,一边问道:“老伯伯,你一个人在这里住吗?你的家人呢?”
风清扬并不太相信石破天的话,想看看他究竟是要搞什么鬼,也就没阻止石破天,冷声道:“都死了。”
石破天动作一顿,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小时候好歹还有娘和阿黄在一起,虽然娘经常打他骂他不理他,阿黄也不会说话,但好歹有个伴。
这老伯伯也实在是太可怜了。
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石破天只一想到风清扬一个人在黑夜里缩成一团的模样,心里就阵阵发酸,他实在太理解这种感觉了,说道:“老伯伯,我以后会经常来找你,陪你说话的。”
风清扬:“???”这是把我当成孤寡老人了?
风清扬听出了石破天嗓音里带着几分哭腔和真心实意,但脑子里面有些懵。
他活了这么多年,见的人不计其数,但像石破天这样的还是第一个。
他有些搞不明白石破天在想些什么。
石破天生怕风清扬会感到孤独,一边干活,一边询问着风清扬年轻时候的经历??
这是石破天在和谢烟客相处时学到的经验。
像这种年纪大的老伯伯,就喜欢聊他们过去的事情。
风清扬目光微微一凝,心中暗道:“总算是来了!开始想办法套我的话,摸我的底了。”
换做以前,别人这般打探他情况的时候,风清扬总会要提起几分警惕,但现在却是松了口气。
实在是石破天的表现太过反常。
这反倒才算是他比较熟悉的内容。
风清扬冷哼道:“你打探别人身份的时候,是不是要先将自己的情况说个清楚?”
石破天见风清扬难得愿意开口,心中一喜,说道:“我吗?我以前是……是……”
他现在已经明白“狗杂种”是骂人的话,不太好听,想了一下,说道:“我以前的名字不好听,就不说了。我现在是华山派的大弟子令狐冲,我师父是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不群……”
石破天说起华山的事情,顿时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从师父师娘对他有多好,讲到他和岳灵珊偷偷溜下山,再到去开封洛阳找平一指看病。
风清扬忍不住打断道:“你得了什么病?我看你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石破天说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我师父师娘一开始以为我得的是离魂症,后来才发现我是宿慧觉醒。”
风清扬大吃一惊:“宿慧觉醒?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石破天道:“是真的!我记得上辈子的事情!我上辈子叫做狗杂种,这是我娘给我取得……”
石破天总有一种魅力,让人不自觉得信任他。
风清扬也不例外,和石破天搭上了话茬之后,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起来。
不过,他还保持着最基本的警惕,并没有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只询问着石破天的情况。
石破天没有任何隐瞒,将自己上辈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讲了出来。
风清扬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但见石破天说的头头是道,许多细节都丝毫不差,完全不像是说谎,又不得不信。
一直到石破天将粥熬好,风清扬才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就和石破天聊了大半个时辰。
石破天说道:“老伯伯,你先喝粥,等你吃饱了,我们再聊。”
风清扬冷哼一声:“你爱说不说。”拿起勺子,喝了起来,眼睛顿时一亮,下勺速度不自觉得就加快了几分。
风清扬这些年因为当初剑气之争一事自责愧疚,说是隐居在华山后山,实在是将自己自囚在华山后山。
他以前痴于练武,对烧火做饭这些琐事一窍不通,为了惩罚自己,平日里只吃些米面野菜野果,生活质量可想而知。
这也是风清扬内力如此深厚,却面如薄金的原因。
石破天这粥不仅火候把握的恰到好处,而且还将他带来的鸡肉切碎放了进去,这对久不知肉味的风清扬来说,自然也就是无上美味。
石破天最明白孤独的滋味,在风清扬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停下讲话,也不忘随时给风清扬把空碗补上。
风清扬一边喝着粥,一边听石破天讲他的事情,偶尔会点评上两句,诸如青城派剑法是不怎么样、林远图的辟邪剑法有点意思但也就那样……
直到听见石破天说“老伯伯,这是最后一碗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将那大半锅的粥都吃了干干净净。
风清扬老脸一红,将碗放回了桌上,强行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是准备呆在这里不走了吗?”
石破天一愣,抬起头,这才发现头顶已经是红霞密布,夕阳西斜。
石破天连连摇手:“不行,不行。我没和师父师娘说我今天不回去,他们会担心我的。老伯伯,你知道玉女峰怎么走吗?”
风清扬嘀咕了一句:“岳不群倒是找了个乖徒弟。”随后,就给石破天指明了玉女峰的方向。
“老伯伯,我先回去了!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石破天眼见着时间不早,也不再逗留,向风清扬道别之后,施展出轻功一路疾驰,很快就消失在了山林之间。
风清扬望着石破天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相信石破天真的只是来问个路,为自己煮粥陪自己说完,完全是出自善良本心,而没有任何的弯弯道道。
回头望了眼自己的院子。
犹豫了一下。
没有选择离开。
端起桌上的粥,喝了个干净。
这粥味道只能算一般,但浪费总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