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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沈战烈在心里发誓。

他不会一直穷的。

他会让他的妻子,过上好日子的。

在等等他。

在等等他。

沈战烈的心路历程没人知道,或许江美兰知道,只是人多她也不好说。

倒是病床上的江陈粮,吃了一口排骨,那上面的肉味让他满足的眯着眼睛,“真是好久没吃过肉了。”

上一次吃肉还是过年的时候,不过他就尝了个味,剩下的都给孩子们吃了。

“这样看,我这胳膊捧的值。”

尤其是王丽梅和他说了,家里的肉还有十几斤,他就觉得这摔的更值了。

这话说的,王丽梅抬手打了下他。

旁边的陆奶奶看到他们这一家子人,忍不住笑,“你们家风真好。”

这么多病人,哪个病房不是哭天摸地的,唯独江家还能笑得出来。

人乐观啊。

这话说的,王丽梅忍不住骄傲道,“是,家里穷了点,但是从上到下都是团结一致的。”

越是这么说,陆奶奶越是喜欢,他们家太糟心了,她太知道遇到一个好亲家的好处了。

于是,她抬眼打量着江美舒,她在收拾碗筷,低垂着头,乌黑的发丝掉在额前,侧脸柔美,线条流畅,皮肤白细嫩,真是漂亮的跟画里人一样。

看着也温柔贤惠。

陆奶奶越看越喜欢,“我家致远一会就上来了。”

陆致远也下去买饭去了。

所以刚好和江美舒错开了。

“不急这会,我们今儿的一天都在医院守着。”

这话说的,江美舒有些纳闷,看了看这个,看了看那个,但是却没人说话。

她索性也不管了,直接拿着碗筷,去公共水房清洗去了。

她走了以后。

江美兰立马不吃了,她去向母亲王丽梅,柳眉一竖,“你没和她说?”

王丽梅嗯了一声,"就当朋友见一面,成不成后面在说,相亲也是后面在说。”

她算是学精明了。

江美兰觉得这也是个法子,她思索了下,“那我先等一会在走。”

她不放心妹妹。

而且,她也想帮妹妹把关起来。

说完,她去看沈战列

沈战烈想了想,问问道,“我都听你的。”

这女婿着实好,看得王腊梅也喜欢,知道大女儿这第一关算是立住了。

起码沈战烈这人是被她紧紧攥着手心的。

外面。

江美舒拿着碗筷去洗。

她出去后,陆致远打了饭上来,他打了两个肉包子,两个花卷,还要了一碗蛋花汤。

算是顶不错了。

他一进病房,陆奶奶就招呼他,“致远,你回来了。”

陆致远点了点头,把打来的饭菜,一一递到陆奶奶面前,伺候她吃早饭。

“你王婶家大闺女来了,一会你们见一见?"

陆致远看着奶奶期待的面庞,他停顿了下,点了点头,“见归见,但是成不成归另外一回事。”

这年头相亲就跟吃流水席一样,上午一个,下午一个的。

至于能不能成,那要看缘分。

知道大孙子这是有几分拧巴。

陆奶奶也不拆穿他,“嗯,奶奶看的人保管没错,你见到对方肯定会喜欢的。”

那姑娘盘正条顺,脾气也好,她一个老太太看了也喜欢。

江美舒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她刚洗完筷子和搪瓷缸,手上还带着几分水渍,越发显得十指青葱,白皙纤细。

“江家闺女,这位就是我孙子了。”江美舒一进来,陆奶奶立马朝着她招手起来,“致远,这位就是江家闺女,老婆子我之前吃不上饭,全凭人江家闺女帮忙。”

这般左右一招呼。

江美舒和陆致远同时看了过来。

“是你?”

两人都有些愕然。

“你们认识?”

陆奶奶有几分纳罕,要知道她这个大孙子,是个木头,一心一意的只会敲算盘。

陆致远也有几分惊喜,他没想到奶奶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竟然是他昨儿见过之后,就心心念念的女同志。

这可不就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啊。

“算是认识。”陆致远唇角微微上扬,眉目板正,“昨儿的在楼梯口,这位同志把我的账本都给撞掉了。”

江美舒也没想到这么巧,她撞过的人竟然是陆奶奶的孙子,她讪讪道,“是啊,陆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下,陆奶奶也来了兴趣,她瞧着孙子这模样,显然是对江美舒有好感的。

她当即便推着孙子出去,“江家闺女昨儿的帮了我大忙,致远出去好好谢谢她。”

说完,她还欲盖弥彰的补充了一句,“病房太吵了,我想休息下。”

这下,木头挖瘩陆致远也反应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去看江美舒,昨儿的只是匆匆见了一面。

这会细看,他才惊觉江美舒是生得真好,眉目柔美,肤色白皙,披着头发,温柔娴静。

陆致远的脸当场就有些红了起来,“江同志,那我们出去聊?”

江美舒还有些纳闷,不是,她和陆致远有什么聊的啊。

不过,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王丽梅就把她手里的搪瓷缸和筷子接了过去,“去吧,你陆奶奶之前还说想感谢你来着,刚好趁着小陆在,你们出去聊下。”

江美舒有些狐疑。

但是她还没说话,就被王丽梅给推了出去。

两个小年轻一走,热闹的病房瞬间安静了下去,上了年纪的人脸上多少都带着笑意。

“还是年轻人好,光一块站着,一个愣头青,一个初升情愫,看着就让人感到美好。”

“江家的,你家这闺女和陆奶奶的孙子,这是在相亲吗?”

王丽梅笑了笑,“就是两个孩子见个面,看下合不合眼缘。”

“至于成不成,那就要看孩子们自己了。”

“你们家这大闺女叫什么?”

“江美兰。”

“陆家的呢?”

“陆致远。”

“喂,还别说,这俩孩子名字放在一块就般配,他俩要是成了,到时候请我们喝点喜酒啊。”

这话刚落,恰逢梁秋润和陈秘书,以及梁悦和梁风四个人,站在病房门口。

也不知道他们听了多少去了。

陈秘书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梁秋,他是知道的,领导对江美兰这一门相亲,是没有放弃的。

不然,也不会前后奔波,亲自买东西上门看望了。

说白了,梁秋润还不想放弃这门相亲。

而且,他也好不容易做通了,哪里一上门却听到这种话。陈秘书都忍不住捏把汗。

他小心翼翼地去觊着梁秋润的脸色。

不过,梁秋润的脸色看不出来什么,只是眸光晦涩了一些,不过是片刻功夫,快到以至于陈秘书都认为自己看错了。

倒是梁锐低着头,攥着手,江美兰和别人相亲了吗?

他应该觉得高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有高兴,反而有些失落,也有些觉得怪怪的。

不过,不等梁锐细想。

梁秋润就已经敲响了病房的门,笃笃笃。

三声极赋有节奏感。

热闹的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了过去。

“梁厂长?”

还是江陈粮最先反应过来,他就要起身,但是梁秋润却大步流星的进来,摁着他坐了下去,“江同志,你先休息,不必起来。”

江陈粮有些激动,“梁厂长,您您您,怎么来了?”

不外乎他激动,对于一线车间的人来说,他们只有在厂里面开大会的时候,才会见到梁秋润,而且还不是面对面,而是站在主席台上,远远地见一面。

对于肉联厂的中层高层干部们来说,他们是不喜欢梁秋润的,梁秋这人工作太过细致,眼里揉不得沙子,可以说上面中高层干事,都被梁求润揪到过小辫子。

唯独下面的工人们没有。

梁秋润自从当上了肉联厂的厂长后,一条条福利放下来,全部都是利好普通工人的。

像是江陈粮就是受益者,他一个月的工资涨了三块不说,连带着饭补也多了两斤粮食,甚至,他在车间杀猪还有工伤补贴。

更别说,以前的干事们哪个不是眼高于顶的,如今这些干事们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连带着江陈粮上班的环境也舒服了不少。

这是他以前都不敢想的。

所以,整个肉联厂一线的工人,全部都知道梁秋润的好,也尊敬着他。

梁秋似乎不意外江陈粮会激动,他声音温和,眉目清冽,那是骨子里面透出的干净郎然。

“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

“也来和你道个歉。”

话落,他便喊了梁悦和梁风站了出来,“这次肉联厂失火,完全是我们家这俩孩子捣鬼,我把他们喊过来,给你道一声不是。”

这这这??

江陈粮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这可是大厂长啊,让他家孩子给他道歉,他何德何能啊。

倒是旁边的江美兰,看到父亲这样,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直接站了出来,朝着梁秋问道,“你们是该道歉,如果不是你们,我父亲根本不用受这种罪。”

从梁秋润进来后,她便死死地盯着对方。

上辈子他们两人做了一辈子夫妻,但其实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以至于,江美兰甚至都有些记不清楚对方的面容了,当再次见到梁秋润的时候,她竟然有些恍惚起来。

原来,年轻时的梁秋生得这般好吗?

芝兰玉树,斯文俊美。

但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而已。

江美兰如此强硬的态度,这让江陈粮忍不住拽了下她,然后朝着梁秋润道歉,“我家这孩子脾气大,您不要和她生气。”

美兰到底知不知道?

得罪了梁厂长,他们一家三口的工作,全部都会没了啊。

肉联厂每年都要精简人,梁厂长甚至不用开口,下面的人力科就会揣摩他的心思,把他们家给正大光明的从肉联厂除名。

想到这里。

江陈粮越发紧张了几分。

生怕梁秋润责怪他们。

哪里料到,梁秋润不止没有生气,反而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这位同志说的没错。”

“确实是我家孩子的错,若不是他们,你也不用住院了。”

“梁锐,梁风,去给江同志道歉。”

这是正儿八经的了。

梁锐站了出来,看着江陈粮沧桑的样子,他心里越发愧疚,“对不起。”

把身子都弯了下去,整个人都想是被霜打了一样。

蔫吧了。

也是痛的,背后被皮带抽打的伤口,在这一刻甚至要炸开了去,痛的心脏都仿佛被人大手攥着了一样。

旁边的梁风也是一样,他也跟着弯腰,倒吸一口凉气,强忍着痛意,道歉,“对不起。”

“江叔,你可以骂我,也可以打我,也可以处罚我,甚至可以让我做任何事情。”

这下,倒是把江陈粮给弄不会了,他害了一声,摆摆手,“孩子们的玩闹,不用这般郑重。”

“我年轻那会,还把我爷家的祖宅给烧了,我爷气的打的我三天下不来床。”

当时他就想试下,主宅的木头是不是结实的来着。

后来试出来出来了,挺结实的,房子都烧了大半去,结果顶梁柱还在。

他这般一插科打诨,气氛倒是没那么严肃了。

梁锐和梁风都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江陈粮用着完好的胳膊,扶着他们,“都起来吧。”

“是挨打了?我看你们脸色都疼了。”

梁锐咬着牙,没吭气。

梁风也不想露怯。

“对不住。”

是真的对不住。

梁秋洞也说,"是孩子们做错了,江同志你要打要骂都随意。”

“而且,我也和他们说了,在你胳膊受伤期间,家里所有的重活,都交给他们。”

“不要客气,把他们当驴用。”

这??

江陈粮下意识地要拒绝。

但是却被梁秋给打断了,“江同志,这是他们欠你的,也是他们该做的。”

江美兰突然道,“爸,听梁厂长的。”

她确实想看着,梁锐在他们家当牛做马,光想想就畅快!

这下,江陈粮没法在说了。

梁秋润看了一眼江美兰,总觉得她和照片上有几分相像,但是想到当初江主任说,这俩姐妹是双胞胎。

他便明白了,这相像是哪里。

约摸着是长相?

眼见着梁秋润看自己,江美兰心脏砰砰砰跳了起来,难不成他能认出自己不成?

正当江美兰胡思乱想的时候,沈战烈站了出来,挡在江美兰面前,他朝着梁秋润,瓮声瓮气道,“梁厂长,这是我爱人。”

梁秋润嗯了一声,收回目光。

他让陈秘书把赔礼都拿了出来,“江同志,这是我家梁锐和梁风的一点心意,还请你一定要收下。”

江陈粮抬眼看了过去,就见到里面的东西,两条大前门,一罐奶粉,一罐麦乳精。

这礼也太重了一些。

“梁厂长,之前就送过礼了,不用在送了。”

而且他今早上吃的大骨头和肉,都还是对方送的。

“一码归一码。”

“这是他们该做的弥补。”

梁秋声音平和,还带着几分安抚,"另外,你因公受伤,单位还会给工伤赔付,这方面的钱由我个人承担。”

他看了一眼陈秘书,陈秘书点头,从包里面拿出一百二十块,“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是给您三个月的工伤赔付。”

“等您胳膊伤口彻底恢复后,在去单位上班。”

这一

真金白银的。

礼物成堆的送。

外加,始作俑者挨打,道歉,甚至还要去他们家当牛做马。

说实话,江陈粮早都不生气了,他竟然有一种错觉,他这断的不是胳膊,是金子。

这前后怕是把他一年的工资都给赚回来了。

江陈粮有些惶恐,“梁厂长,您太客气了。”

梁秋洞看了一眼陈秘书,陈秘书把钱放在江陈粮的被子上,他态度谦逊,甚至还有几分歉意,“这是我该做的。”

江陈粮听到这话,只恨不得替梁秋润肝脑涂地才好。

梁秋润抬手看了看时间,“好了,我上午十一点还有一个会,我先回去单位。”

“江同志。”他站了起来,朝着江陈粮握手,“你这边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陈秘书。”

江陈粮看着梁秋润伸过来的手,他顿时激动的回握过去。

等梁秋润离开了。

江陈粮还一个劲地感叹,“梁厂长人真好啊。”

是真的好。

江家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是说实话,也被这些东西给的有些动容了。

虽然梁锐和梁风犯错了,但是架不住道歉真诚啊。

不!

是拿钱砸的真诚

还有肉,吃到嘴里真是香死了。

外面。

梁秋润刚离开走到医院走廊道这里,从二楼的窗户刚好能看到底下的场景。

陆致远和江美舒并排站立在楼下,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他们个人格外出挑。

陆致远不知道说了什么,江美舒抿着唇笑的跟小太阳一样明媚。

朝气蓬勃的。

梁秋洞的眸光晦涩了几分,他骤然捏紧了手指。

这就是她选的新的相亲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