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的母亲。她其实死去不到一年时间。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病在榻上,很苍老了。”
“死了?”
“死了,你不要难过。”
不要难过?不,我不难过。我难过什么?这一切都是云蕾向我讲述的故事。她什么时候从一个文史研究者,改行写小说了?还写这样的惊悚小说,现在可并不流行。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病得很重了,说话很费力,所以我只听到她简短的讲述了与泪冰的爱情故事,但就是那短短的一席话,也足够让人惊心动魄了,我也因此断定,你是他们的儿子。这也是我这次研究,最大的收获。”
“我并不这样觉得。”我说,顿了一顿,我又说,“也许你从来不搞这个研究,会更好。”
“对不起。”她伸出手来,挽住我的胳膊。
“不用说对不起,你什么错也没有。”
“但我还是必须跟你讲述,我所知道的真相。”
“那就讲吧。”
“先带你去看一处地方。”
“好。”
走出山路,是一片庄稼地,梦中的庄稼地里,种的是高梁,红红的高粱开满了山坡,还有苞谷,苞谷已经摘下了,苞谷秆却还矗立在地里。
现在,是一片绿油油的草,还有青菜,庄稼地边上的几株桃花开得正艳。
走过庄稼地,便到了那片水田,水田中的油菜花在阳光下摇曳,紫云英在风中笑得欢畅。那个池塘――真的有个池塘――池塘中的水清澈见底,池中没有水草,连水葫芦都没有一个。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多么自在。
田埂小路非常狭窄,车前草、地蜈蚣爬满小路,云蕾放开挽着我的手,在前面领路,我默默的跟着,不发一言。梦中的这段路,我走了几晚,曾经摔下湖里去,但今天,我们只用十多分钟就到了村庄里。
村子里静悄悄的,田野中看到很多农人正在干活,有挑着尿桶去给庄稼施肥的,有扛着锄头锄地的,村子里一个人也看不到,连老人和孩子。老人肯定还怕冷,躲在家里呢,小孩子,这个时候正在学校里上学。
田园风光真好。但又有谁愿意在这种地方,孤独一世呢?
村中的房子高矮不齐,有好些新建的两层楼房,外面都贴了磁砖,十分气派,但也还有一些青砖瓦房,甚至还有土砖房,在村中孤零零的样子,连阳光照进来,也驱除不了其中的破败感。
我们踩着那一排排高低不平的青石板街,穿过几条小巷,爬上几级台阶,几个转折之后,来到了村后的山坡上。一株高大的古松之下,是一座土坟,这坟还很新,因为坟上的花圈纸还没有因为风吹日晒雨淋而完全破败掉。虽然花圈上的字迹已经模糊,扎花圈的竹竿也已经歪斜。
云蕾带我走到坟前,坟墓上长满了绿草。
“这就是她的坟墓。”
我默默的矗立在坟前,心中充满了哀思,无论如何,这里面埋葬着一个灵魂,无论她是不是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