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用心剑断指,复用心剑斩头颅,对她而言都是小之又小的小试牛刀,全看心情。
当然也有另一个更主要的原因,眼下阴神离体,且带走本命飞剑九成剑身,只用余下真身使用一成心剑,更大杀力很难达到,速度却能保持八九。
她忽然感到无聊,没有进入地心前,她对前往宗门问剑的别派剑修很感兴趣,毕竟大道显化本命飞剑之后,已经很少有人有勇气来向她问剑。
可如今归乡,踏上远离千年的故土,她忽然没了打打杀杀的念头,从玉净瓶内取出一物,展开,看着像一块毛毯,就那么悬浮空中。
她后仰躺下,双手垫在脑后,就那么望着雪花飘扬的天空,好似漫天剑雨淅淅沥沥,怎么看也看不够,地面的争斗嘈杂都与她无关了。
随心所欲,剑心澄澈,兴许只有如此才能得到大道认可吧。
老鬼没有这份心境,跟鬼怪妖物魑魅魍魉打交道多了,自己也变得鬼气森森。
当李小壮终于不再呕吐,扬起放大无数倍的药锄当头砸下的时候,老鬼随手扯出一面招魂幡,药锄砸落,招魂幡鬼叫连连,密密麻麻的头颅被黑色液体裹挟,空洞的眼窝和黑洞洞的大嘴,挣扎扭曲变形。
老鬼在幡下笑意不断,“小道士继续,你有多少力气,我有多少阴魂,别跟老人家客气,使劲打砸,求饶算我输。”
李小壮是个实诚人,真不客气,一次次挥动药锄打砸,吭哧吭哧几十下,消耗不小,揉着肩膀说:“老人家仗义,等我歇一歇。”
说话间,貌似不经意甩了把额头汗水,巨幡底下的老鬼顿时脸色一变,破口大骂:“牛鼻子道士没一个好东西,道貌岸然,虚情假意,老的小的都一样,他娘的敢用三味真火暗算老子,老鬼取你小命。”
火焰燃烧片刻,却将巨幡烧出一个窟窿,不知多少冤魂消散天地间。
老鬼挥动巨幡,顿时上千阴魂从巨幡中显化,阴风阵阵,猛扑李小壮。
李小壮哪敢让阴魂沾身,踏空后仰倒飞,一头撞入三清老祖法相不见,那一群没了心智的阴魂顿时挂在法相身上,卖力撕咬。
法相通体金光流转,一粒粒如米粒大小的金芒如穿廊过道,全都流向法相口中。
山腰,一众道士来回奔走站位,富含节奏韵理,滴滴汗水抛洒,张张压箱底的符?燃烧殆尽,件件法宝出现裂纹,只为吸纳更多天地灵气,转化为法阵可使用的灵力。
法相张口,一团金光大放光明,那些挂在法相身上撕咬的阴魂,顿时化为一缕缕黑烟消散。
老鬼见此情形,颇感错愕,他看了眼火工老道,低声咒骂,一边哎呀怪叫,一边往地面落去。
“不行了不行了,老头子太久不见天日,这会儿头晕眼花,架是打不了滴,小道士好胆等我片刻,等老人家缓过劲再来收你魂魄。”
李小壮从法相中显出身形,他是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好不容易攒出一口三味真火,老头却不战而逃。他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老不羞,做个人吧,地心人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老鬼充耳不闻,他落在黑洞旁,一点都不担心小道士敢用三味真火对付他。
要说忌惮三味真火是真,但远没有他表现的畏惧,委实阴神远游事关生死,留在这里的真身不容有失。
明哲保身,要什么脸?
老鬼心安理得,他大吼:“小白,老鬼助你退敌!”
一直挨打没还手的白怜直翻白眼,见到老鬼当真跑来身旁,她往旁让了让,本来砸向她的刀剑大锤顿时全都往老鬼身上招呼。
老鬼挨了几下,鬼哭狼嚎,却也有模有样,拳打脚踢还以颜色,将几位顶级打退。
老鬼瞥了眼云淡风轻的白怜,忍不住心声言语:“只凭法袍护体,只挨打不还手,太容易令人起疑,真打算让这些人用火炮利器对付我等?有来有往才是道理。”
白怜没有反驳,她对老鬼好感缺缺,可耐不住对方言之有理,不再像之前那样打不还手,也会避让一二。
金龙湖畔,守城真人肃然而立,许久方才如梦初醒,摇晃两步,在一堆乱石旁跌坐。
千年光阴,守城一脉代代相传,传到她这一代,连她自己都记不得第几代了,只是某些记忆碎片由前代守城人运用秘法灌顶,使她牢记守城使命,静待城主归来。
而当这一天当真到来,她虽然亲力亲为奔跑办事,可内心深处始终不相信消失几千年的城主当真回归宗门。
直到前一刻。
阴神远游到此。
无需分辨,她一眼辨认出如出鞘利剑的那道身影,无数次梦境中出现,她信了,顿时觉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值得,她恭敬拜礼,认认真真回答城主的每一个疑问,细致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