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临疑惑地走出,裴自清入内将魏泽扶至里屋。风临在门口,正暗伤昔日大儒风采而今却沦落如此之时,却听得屋内一阵碎裂之声,紧接着便是一个沉甸甸的倒地之音。
风临立刻扶刀奔入,看清情景却不由得一愣,裴自清被魏泽拿茶壶砸倒在地,额间已渗出淡淡的血。
“魏老您这是”风临连忙将裴自清扶起,转头看向魏泽,魏泽还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嘴里嚷着:“滚叫他滚滚”
风临一时无奈,低头看向一旁的裴自清,正欲再劝之时,魏泽又猛然抓起身侧的茶杯,狠命朝裴自清掷去。
说时迟那时快,风临左手一把抓住了飞来的茶杯,总算没让裴自清再破相,眼见着魏泽一副发病的模样,风临忙将裴自清拽出屋内,低声问他:“魏老时常如此吗”
裴自清脸上淌下一溜细细的血痕,轻声道:“这是第一次。”
风临往屋内看了两眼,道:“今日你先随吾回王府暂住一夜,待明日魏老好了,吾再送你回来。”
裴自清低头看着风临,轻轻点头。
回程路上,车中三人气氛有些诡异。风临还是靠在座上苍白着脸,可不同的是多了一个裴自清,他端坐一旁直勾勾地盯着风临,把她盯得有些莫名其妙:“裴郎君看吾作甚”
裴自清大大方方,目光没有半点要移开的意思:“小人觉得,殿下变了许多。”
风临垂眸:“是吗”
裴自清坦然:“嗯,变得更漂亮了。”
对面的文成章手一抖,墨迹晕开了一大截。
风临:“郎君谬赞了。”
裴自清:“没有,就是漂亮了,而且是漂亮了很多。以前殿下是明丽张扬,现在的殿下多了些威仪,更显尊贵,叫人移不开眼。小人想书中所说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了。”
文成章深呼吸: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
风临面无表情:“裴郎君莫不是方才砸伤了脑子待吾回府立时给你请大夫瞧瞧。”
裴自清:“回禀殿下,小人觉得还好。”
车马终于到了王府,文成章抱着册子一溜烟跑了下来,风临到了家门口自然懒得走,乖乖由着寒江让人把她抬了回去。
路上给文成章安排房间,风临行对着那空荡荡的一派给属官建的房子随意一划:“这一排,你捡个你喜欢的住吧。”
文成章自小清贫惯了,看着这房子得两眼发直,脱口而出:“殿下,我好像有点爱上你了。”
风临:“滚。”
文成章进了府就有一大堆事要干,理账都是次要的,她有一大堆文书请柬奏表要弄。
风临离京时还未正式落府,被关了一年后丢到北疆去,一晃就是五年,因而这算是她正式立王府的头一年,无论从民俗还是按规制,总是要有一个仪式的,哪怕她根本不想弄这破宴,也不得不合群。
两手一甩,索性全推给文成章与寒江,美名其曰考验。
风临领着裴自清随意找了一间厅坐下,叫了医师给他诊治。因着风临之前遇袭,白青季回来立刻就去军中接了两名老军医来王府住着,以防万一。所以王府现下也算有可以信任的大夫。
风临放心让她们给裴自清诊治,自己则坐在椅上看白青季拿来的军务,时不时与白青季轻声交谈,待回神时,发现裴自清头扎着白布,仍直直地看着自己。
医师包扎好后,得了风临示意便退下了。风临被裴自清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裴郎君,你为何总盯着吾是吾哪奇怪吗”
裴自清闻言道:“只是许久未见殿下了。”
这话一出,风临与白青季皆是一愣,她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与裴自清独谈。
风临迟疑地开口:“裴郎君你很奇怪。你难道没听说过吾的传闻吗”
裴自清不假思索:“每件都知晓。”
“那怎么”
风临欲言又止。她当真是奇怪,照理说她与裴自清关系并不亲近,他听了那些话不应当不畏惧自己。就连子徽仪也有因此痛苦挣扎的时候,裴自清与她不过关系平平,为何毫不在意的模样
裴自清浅笑道:“殿下,您对我有恩,救命之恩,再造之恩。尽管是您举手之劳,可恩就是恩。因为您在宫中的庇护,我得以保下一条命,因为您的一封信,我得以去魏老那度过一段悠闲的日子,读了书,明了道理。这天下谁都可以疏远殿下,唯独裴自清不可以。”
他话至此处微微一顿,忽笑得更盛:“况且,我觉得殿下做的并无错处。这世道,从来都是此消彼长,你盛,我便亡。东夷也好,漠庭也好,连着南边的异姓王也算上,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纵容他们欺辱武朝,武朝终有一日会亡国。”
“与其亡我们,不如亡他们。”他轻声道,“人都是自私的,难两全的时候,只能选择自己最在意的那个。所以我觉得您做的那些没什么错,换我,我也会杀了他们。”
他玉唇轻启,说的轻飘飘,风临的眼眸沉沉,开口语气也冷冰冰:“人命,不是那么随便讨论的。”
裴自清笑容收起,道:“殿下,您决定我是随口轻言,可我是认真的。”
风临一时不语,心情复杂。
裴自清却突然起身跪下,对她郑重一拜:“殿下,您回京诸事不顺,万般艰难,正是用人之际,请殿下留下我吧,我会有用的。”
风临道:“你能做什么”
裴自清跪在地上道:“只要您开口,无论什么我都会全力以赴。”
风临放下手中的册子,打量着他:“吾实不知,你能做什么。”
裴自清跪在地上没有抬头,朗声道:“若我入缙王府为侍,做殿下的眼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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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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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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