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仙不是号称能活死人肉白骨吗怎么连昏迷不醒之人的神魂都唤不醒墨玄霄,你手下的人,真废物”
“月儿,本座求你,醒过来可好
本座不走,今日是你的生日,本座原本就没打算离开你,说那些话只是为了气气你而已。
桃花玉项链从始至终都是要送给你的,是本座误以为你与靳九重相见又要逃,所以才拿那些话来刺激你。
本座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月儿,我都记起来了,大兴朝,小月牙,你把那段记忆藏在了我送你的蛇镯内,你应该,告诉我的
对不起,你醒过来,我带你去看星星啊,我给你放祈福天灯,我其实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我本想将前二十年欠你的礼物,都送给你
是我不好,月儿,你睁开眼看看我可好,求你。”
“陛下,不是老朽不卖力,是小夫人体内有道很强的法力禁制,她不想醒过来,就算是你把蛇祖请来也叫不醒她长此以往,只会是一个下场,那就是变成植物人。”
“她体内当然有法术禁制了,也不看我家月月是什么身份帝尊啊,你这玩的太刺激了,凤川的心脏受不了啊”
我根本不想脱离这个世界,即便被梦魇住也不忘抓紧身边人的手,无力求救:“哥哥”
那只手坚定反握住我的手,施法将丝丝凉意送进了我的眉心,放软声安抚:“月儿不怕,哥哥在这,哥哥不会再让任何人把你抢走的。”
“撤掉你的法力,不然你会伤到月儿。”
“你是谁”
“我是谁,你忘记了么在大兴朝,你我本是一人。”
“你将她惑住了,她九日不醒,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让她回来吧。”
“回去继续被你的不信任伤透心若非看在你我本是一人的份上,将我最心疼的姑娘伤成这样,我早便与你拼命了
大兴朝一世,你忘记是谁一直陪在你身边,宁愿为了你去死若非帮你我渡劫,她又怎舍得交出你我与她的过往。
你之前被蒙在鼓里,我不怪你,但你不该只因旁人的三两句挑拨便不分青红皂白,不确认事实就给她定罪
爱一个人,是尽己所能的给予她信任,是在她被天下人误解时,毅然选择站在她身边,为她撑腰。是拼尽全力的保护,将她视作比生命,还重要。
她是对你绝望至极方来到我这里,她与我在一起,方会舒心,因为大兴国的墨玄霄,从不会怀疑墨弦月。
我现在把她还给你,她只会更痛苦。况且,你已经逼着她伤心一次了,还想强迫她第二回么”
“是本座不好,如何才能让她原谅本座”
“我会尽力抹平她心底的那些痛待到合适时机,再将她还回去。”
“好,有劳”
“等送走她,我也要回到该回的地方了。”
我是在一个鸟语花香的清晨醒过来的,刚下床,就见他把水打好送进了寝居,揽袖浸湿毛巾,用温温的棉布给我擦拭额角汗水。
“后半夜给你换了助眠安神的香,还做噩梦吗”
我摇摇头:“没有再做了。”
他拿起桃木梳子帮我整理及腰墨发:“今天挽个简单的双环髻”
我无精打采的点头:“可是双环髻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梳得吗我都已经嫁给你了,不能再梳少女发髻了。”
他弯唇,宠溺的说:“今天允许你做一日未出阁小姑娘。其实,为夫倒是觉得,女子本不该被这些条框规矩束缚,女子也可生来洒脱,活得自由自在,管它什么少女发髻新妇发髻,只要夫人觉得好看,想怎么梳就怎么梳。”
我甜甜一笑,拿起木匣内的花钗子往头上比了比,问玄霄:“这是什么颜色的,今天想戴这支钗”
我以前都没戴过
有个有钱的夫君究竟多快乐,每天的发饰都不带重样的
“是蓝色,想戴这个,那等会儿为夫命人送件蓝衣过来。”
我厚着脸皮偎进他怀里撒娇:“你也要穿蓝色”
他拿我没办法的拍了下我脑门子,不忍心的责备:“你啊,让你替本座挡蛇妖那一击,现在可好,连本座身上的颜色都辨不出来了”
说着,又万分后悔的抱住我,内疚道:“本座今日穿的就是蓝色是本座不好,没保护好月儿。”
“才没有呢,我做的一切是因为我爱你,因为爱,所以会义无反顾,你不用自责,只要我们还能相守在一起,就足够了。”
我躺进他怀里偷懒,他哄了我一会儿,将我从怀里捞出来,继续给我梳头挽发:
“白天街上有耍猴戏,还会有舞龙舞狮,吃完早饭我带你去看。
今日西山还有庙会,你喜欢热闹,我们午时之前赶到大佛恩寺用素斋午膳,下午正好能接着看游神。
晚上带你去佛恩寺后面的姻缘阁放河灯。”
我好奇的扭头问他:“今天节目那么多,行程那么满,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他拿着桃木梳的手一顿,沉默片刻,说:“今天的日子,是很特殊算是,我在这里给你的补偿。”
“什么”我听不懂。
他像个老父亲似的扳正我脑袋,耐心且手法娴熟的给我挽上青丝:
“月儿别动,挽发呢,为夫刚学会双环髻,你乱动当心为夫给你梳歪了。你若是闲着没事干就挑一挑今日想佩戴的首饰,别闹腾。”
“哦。”他这样子,我突然很想笑。
认真在木匣里选了好几支钗子簪子和步摇,将东西并排放在床上。
等他帮我挽好发髻来取时,却突然怔住,随即用不太敢相信的眼神询问我:“你确定今日要戴这么多首饰”
我厚颜无耻耍无赖:“我是国师夫人多戴点簪子钗子又怎么了嘛”
也许是双眼失去五色后带来的后遗症,我现在挑头饰多少有点贪心。
他冷酷无情的拿掉几支簪钗丢进木匣里,我见状赶紧护上去:
“别扔了别扔了,再扔就没了我戴的不多,户部侍郎的媳妇每次出门头上都戴十几根钗子呢玄霄你不懂欣赏,啊,我的簪子”
他一把将痛心疾首的我强势按进怀里,无奈道:
“混色了你想戴十几根钗子本座不拦着,但你戴一头五颜六色的钗子出门,回头又要被街上的小孩笑话了。”
我:“”
默默抹了把干涩的眼角,瘪嘴装哭:“你看,你现在就嫌弃我了”
“不嫌弃。”
他揉揉我的脑瓜子使尽浑身解数哄我:
“月儿乖,为夫给你挑簪子好不好你眼睛不方便,辨不出哪个颜色好看,为夫的月儿生得貌若天仙,可不能让这些凡物影响了颜值。”
温存的吻了吻我眉心,他好声和我商量:“公主殿下,让臣给你簪花可好”
看在他夸我的份上我扭头也往他脸上吧唧亲了口,“行吧听你的”
“乖。”
入夜,姻缘阁后清风徐徐,红绸自树梢头垂落,在微凉月夜下小幅度左右拂动。
阁内香火依旧浓盛,烛光自两层阁楼的门窗后倾泻而出,斑驳落于一池波光粼粼的清澈小湖泊。
小湖泊又名良缘泽,湖边建了座路绵延至乱石堆砌的湖岸边。
坐在木板地面上正好可将脚丫子伸进徜徉着粼粼烛光的冰凉湖水里。
可惜这个春三月的时节湖水还没有升温,玄霄怕我玩水玩出了风寒,就冷着脸坚决不许我脱鞋子。
就连捞起袖子把手探进去他见到都要生气的走过来打我爪子
万万没想到婚前那么温柔体贴的男人婚后竟然把我训成了夫管严呜男人果然都是善变的
不过还算他有良心,今晚竟特意为我一人放了一池莲灯
彼时我望着水面缓慢旋转的各式莲花灯,都不敢想象我要是能分辨五色,眼前这一幕该有多壮观
他要我在姻缘阁门前的花灯架子上选一盏心仪的莲花灯好拿过去亲手放,我盯上了一盏六层莲瓣的花灯,果断抱着往湖面冲去。
他也挑了盏中规中矩的莲灯,行到我身边,化出笔墨,将羊毫递给我:
“有什么心愿可以写在莲灯上,良缘泽的花灯,许愿最灵。”
我接了毛笔,用并不习惯的握笔方式在花灯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一竖排丑字。
他探头要来瞧,我却心虚的将花灯一把护在怀里,鼓腮小气嘟囔:“花灯许愿是不能被人看见的不然就不灵了”
他清风霁月的勾唇一笑,随即抬指用法术也在自己的花灯上写下两行小字,无奈好笑道:“行,夫人不给看就不看。”
抬手,稳稳接住自虚空缓然降落的莲灯,“夫人竟然挑了这盏灯,眼光不错。”
我捧着花灯,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把莲花灯芯点燃,“我哪有什么眼光,只是单纯觉得这盏灯比较大”
火折子递给他,他被我一句话逗得轻笑出声,弯腰,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极致温柔的说:“我家夫人果真想法奇特,不同于寻常人。”
我跪坐在水面,小心翼翼的捧着灯,把莲花放入水中,用指尖推了推将它送远些:
“其实也没有什么心愿,无非就是想留在你的身边,永远不离开。只是我字太丑,刚才才不好意思给你看玄霄,不想和你分开。”
他听罢我小孩子心性般的委屈嘟囔,指尖施法牵引掌上莲灯送给我看。
样式普通的莲花灯送入视线,烛光晃动的花瓣灯壁上两行泛着银光的正楷字迹熠熠生辉、清晰的仿若一眼便能烙进人的脑海里
我瞧见上面写的是:愿与吾爱弦月,生生相伴世世不离,白首偕老恩爱长久。
生生相伴,世世不离
我心中触动,既感动又高兴的捧过莲灯,瞧着上面笔笔镌刻的心愿,眼角不觉一片潮湿:“原来我们俩的愿望,是一样的。”
他陪我坐下来,抬手将我揽进怀中温情抱住,叹息道:
“来姻缘阁自是要求姻缘的,小月儿,你就是本座的好姻缘,本座能求的,便是可以一直护着月儿,与月儿长久。”
“玄霄”我心头很不是滋味的往他怀里再蹭蹭,“我只有你了,只有你”
他握住我的手,拂袖将莲灯送进良缘泽,陪我坐在湖面看一池灯火:“无碍,你有为夫一人便足矣。”
天上弦月高挂,寥落星辰隐隐闪烁,偶有风动吹晃树树烟霞桃花,掀落几片温柔可人的嫣红。
花瓣砸在我的身上,我捻起一抹,还是灰白色。
忽有一盏完整的桃花脱落枝头,被他伸手接住,落在他白皙的掌心,随后就被他温情簪在了我的双环髻上。
“不辨五色就看不见世间万种美好风光,小月儿悔吗”
我依偎在他怀抱里摇头:
“才不,我的玄霄能看见了就好小时候我就在想,仙人哥哥的眼睛肯定很好看,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这世间诸般花红叶绿,锦绣美好,都美不过玄霄深情凝望而来的这双眼。”
“本座在月儿心中,就这样好”
我不假思索:“当然,哥哥最好”
他拢着我,眉眼清澈道:“那哥哥以后若是做了什么让月儿伤心不高兴的事,月儿会不要哥哥吗”
我昂头,将下颌抵在他的胸膛上,与他欣然对视:“才不会,我会罚哥哥不许回房睡觉”
他抿唇一笑,敲了下我的脑袋:“那若是哥哥犯了很大的错,让月儿不想再见到哥哥了呢”
我咬住唇角想了想:“很大的错除非是哥哥在外有人了”
“外面哪有人,本座无论是家里还是外面,都只有夫人一人。”
我放心的嘟囔:“只要不是这种错误,那都不是大错”
他脱下外衣罩在我的身上,给我保暖:“若真有那么一天,月儿可否看在哥哥如今表现甚好的份上,消消气,少骂哥哥几句”
我慵懒的在他腿上趴下,有点怀疑:“哥哥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不会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吧你想窜老皇帝的位”
他没忍住沉笑出声:“本座是国师,篡皇帝位做什么
本座是害怕,你我余生还要相伴很多年,本座万一做了什么让夫人不高兴的事,夫人届时不像如今这样粘着本座了,对本座的爱意亦消减了,彼时深爱变亲情,夫人不愿意轻易原谅哥哥
本座这是未雨绸缪。”
我闷闷的哦了声,抱住他,承诺道:
“好吧,那我就答应你,十年二十年以后你要是惹我生气了,那我就罚你多哄哄我你哄好我我就原谅你。只要是你我都原谅你”
“如此,甚好。”
他忽在掌中凝出一枚漂亮晶莹的灵蛇玉镯,玉镯蛇鳞纹鳞次栉比,蛇身通透白皙,小蛇栩栩如生又娇小可爱,一双有神的蛇瞳好似充满了善意,毫无一丝凶相。
这镯子为什么和上次那只,如此相似。
但又不是一只玉镯,这只更乖巧可爱些。
不过,尽管这镯子抢夺天工雕刻精美,我在看见泛着温润光泽的玉蛇时,也还是本能的心中恐慌,害怕的一个激灵往后缩,没有意识的想逃跑
“月儿。”他拉住我手腕,我脸色大变呼吸急促的惊恐大喊求饶:“别咬我、我错了别咬我,别”
他赶忙将我按进怀里轻拍后背安抚,“不怕了,不咬你,哥哥怎么会放蛇咬你别怕,这是哥哥给你的礼物,这条小蛇会保护你,有它在,不会再有蛇类敢靠近你。”
“哥哥。”我缩在他的怀抱里浑身发着抖,他握住我的手指,好哄歹哄才哄得我同意把镯子戴上。
夜风微凉,他摸着我的头低低叹息:“被吓成这样,我该拿你怎么办。”
后来有好几天,他都没有再入宫,而是陪在我身边要么带我去吃茶听戏,要么拉我去买新衣裳与零食,要么请了杂耍团进府里给我一人表演,要么,就是陪着我一起赏花玩水
渐渐地,我都快忘记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就好像真的回到了大兴朝。
彼时我没有死在凰星镇妖邪的预言里,他也没有辞去国师一职,我嫁给了他,和他过上了普通世间男女的幸福生活
如果可以,真想一直和他这样平静相伴下去。
中午我端着一盘石榴出门找他时,他正揽袖悉心打理院中的花圃,一瓢水浇灌在花苗根部,旁边的长安抱着一匣子稀奇古玩瘪嘴抱怨:
“主子你也太宠着我那个侄孙女了这京城里但凡她多看两眼的东西,你得空就让人把东西买下来了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小老虎车,风车,拨浪鼓,鲁班锁,还有瓷娃娃,都是人家小娃娃玩的东西
害得我出门采买时好多百姓都在问咱们国师府是不是要添丁了
你让我怎么回答,我能说这是我们国师大人买给媳妇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