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大长老颤声。
其实自族长因行囚禁之术伤到腰时他便想这么做了,只是犹豫再三没有带领族人离开风灵山的勇气。毕竟结界未破,他秦氏一族怎可背信弃义。可现在不一样了,结界终会破掉,世世代代人不人鬼不鬼。通族只为一人之错付出,代价也太大了。他的祖先及他受惩不无辜,因为因伐戮遭到迫害的千千万万百姓无辜,但族人真的该走了。
一扭头:“我不能走。”大长老瞧着地面,小小哥仔还在这儿,他怎么能弃少小姐的孩子于不顾。
壮年们互看,各个踌躇。
凝视不愿看他的阿豹,无奈道:“也罢。”又吩咐众人道:“快各自回家,带着长辈妻儿逃命去吧。”
壮年们皆不动,片刻的静默有一个率先开口:“先祖之行本就是为了后辈受益,纵使有错也应是全族承担。族长不必多想。”族长的担忧他们又怎会不懂呢。
听到一个的决心,犹豫的人也纷纷表明,秦氏本就是一个集体,更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有了决定,囚魔族人便立马行动了起来。困兽犹斗,更何况是人。众人纷纷回帐篷喊上担忧掀帘张望的妻儿,拿起农具,自老至小浩浩汤汤赶往困兽谷。
“丧姐姐。”河河妹突然握住河河丧的手腕。二人不再言语,而交视中是对彼此的托付。
旧疾复发,一口鲜血自扶桑口中喷出,白衣伸掌抵住伐戮落下的拳头,回头向捂着胸口的扶桑看去。多是扶桑天神承伤,攻势不在他这边。再继续打下去,恐怕他们两个都得死。“神官,可还有人”
手背青筋暴起,握着焚魇之戟的掌心发烫,缓缓摇首。
看来扶桑天神的伤势并没有痊愈。白衣死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响。
“小白哥哥”
心头猛然一紧,白四寒头皮发麻。扶桑背过身看向赶来的秦氏族人也太阳穴发涨说不出话。
“这是扶桑天神啊”
先翁伯苍老的声音传入囚魔族人耳朵里,搀扶着他的两个姑娘眸中皆是讶异与怀疑。
“没错,就是。我小时候见过天神。”
族长率先跪拜。“秦氏后人拜见天神。”
见族长表率,众人纷纷跪地。众声迭起:“秦氏后人拜见天神。”
“拜见天神。”
在秦氏族人的声音中扶桑羞愧难当,肩头耸动,嘴角一滴血落入风灵山的土地。白衣快要支撑不住,但不忘高呼:“你们怎么来了,快跑,离开这儿”紧咬牙关,哑嗓嘶喊:“折光”
躺落在一旁的折光听到白衣的召唤又抖动了起来。“神明之灵”灵力翻腾,一股脑天灵盖被所剩十成十的真气充盈地快要爆炸,白衣平息闭眸,感受来自四肢百骸的力量。一缕金光自头顶窜出,忽得加速钻进了折光剑身。折光飞跃了起来,自发使出万剑归巢。
与羌叔绝不同,白衣的神明之灵注入的是灵力而非灵识,所以本体并不受限。这是他看了羌叔绝的技法近期才悟出来的,虽然自身没有了灵力,但在千疮百孔之下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能够自由发挥的折光果真与在白衣手中相比灵活了起来,威力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而白衣骤失了真气突然瘫倒在地。
囚魔族众人见状起身。
“都不要过来。”白衣向要向他跑来的河河妹伸出手。河河妹应声止住,皱眉望向犹如破布偶般的白衣。“神官我乾坤袋里有药。”白四寒半闭着眸子,看向如同化石般的身影。
“神官,白道长乾坤袋里有药。”河河丧伸颈出声提醒。
扶桑犹如梦醒,一切恍如隔世。那个被他引血注入阵法中的秦氏族长与他的族人也是这样,跪拜在他的面前,满目虔诚。而他却欺骗了他们。他扶桑,愧不敢当。
转身蹲在白衣身侧,自已被染得如血般颜色的乾坤袋中掏出数十个瓶瓶罐罐,一个个递到白衣面前。
“都要。”白衣颤声。??
扶桑由着他,一股脑全给他送进了口中。
那边折光与伐戮打得火热,伐戮真没想到,一人一神竟还不如一把兵器。虽然也还不是它的对手。
“它能撑多久”扶桑问询。
白衣闭眸,好似未听到一般,所视之处也不见他胸口起伏。囚魔族众人都看向白衣,扶桑转眸伸臂探去。
死了
黯然垂首,扶桑五指缓缓收拢。
“如何”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向,眼眶充斥着泪水但并未滑落。河河妹哽咽,紧咬着下唇。
扶桑起身,白色的金甲在最盛的日头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抬首望向金光枷罩半掩下的天空,有谁知道,风灵山的太阳也是假的。
“我跟你拼了”
抡起锄头,大长老的干瘦身躯向伐戮冲去。还未踏进金光枷罩便被扶桑用焚魇之戟挡住。
看向扶桑的目光带着仇视,大长老激动:“你是神,凭什么让一个孩子替你去死。你是神啊”眼泪大颗的滚落。
河河妹也泣不成声。
河河丧侧过头去,不想让河河妹看到自己悔痛的样子。她也有个秘密,这个秘密伴了她十二年。她的哑巴阿爹痴傻阿娘并不是因为受不了风灵山的日子逃出谷去了,而是为了帮她寻回跑到困兽谷中的花猫而踏进了困着伐戮的结界。阿娘阿爹先后死在她面前,而她就站在远处眼睁睁的看着,就是这个地方,就是她踏足的这寸土地。
花猫也没能出来,而她不敢向族人言明。他们怎么会逃出去,他们怎么能逃出去。这结界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啊。
河河丧可能迟钝,但不愚笨。族人夸她善良,而她知道其实她最为丑陋。
原来被伐戮吸食光时间的人会消失的,花猫也被伐戮踩成了一摊血泥,连个尸身也没留下,彻彻底底消失在了这尘世中。
扶桑又迈向了属于他的战场,折光最终灵力耗尽跌落在白衣身旁。伐戮四眸微眯,看向踏在白衣原先所在平石上的扶桑。“我终是要出去,你挡不住我。七大战神皆挡不住我。”
“那也要,挡挡试试。”扶桑丢掉铠甲,眼珠爬满血丝。战死,是武神至高无比的荣耀。
神光现吧。族长望着遥远的苍穹祈祷,众人也随着族长的目光抬头。众目虔诚,他们在等待上天的奇迹。
时间静止。族长仿佛看到苍穹中出现一道光,而后他便不知晓了。
白衣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处莲池旁,正疑惑自己怎么就用个药的时间连地儿都换了。伐戮呢,扶桑呢,秦氏族人呢。爬起来看,四周除了莲池什么都没有。池中莲花皆是火红的颜色,水面皆是碧叶。
一面水做的镜子悬浮在空中,白衣走近观看,里面是困兽谷的景象。“伐戮”秦氏族人。扶桑呢,他呢他在这儿,在这不知是何处的地方。那扶桑呢扶桑不在。扶桑不在那秦氏族人怎么办,伐戮不久便要冲破结界出来了。
白衣焦急,四处观望。可周围空荡荡的,就连猜测也毫无根据。荷包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白衣刚刚发现。弯身捡起挂于腰间,想往前方走去,又止步转身看向素镜。
镜中的景物没有动,伐戮还是适才看时的姿态。这面镜子是何物这镜子中的景象是真是假,这里又究竟是何处“喂有没有人能出来替我解答”
左方传来脚步声。白衣立刻转首。
“三悔说你没死,竟是真的。”
白衣蹙眉。扶桑战神没想到竟然有空将他自己收拾的干干净。白衣不应声,等着扶桑主动来跟自己解释。
走到白衣身侧,看向往西看不到边际的莲池。“你可知这是哪儿。”
眨眸:“天界。”
扶桑抬眼。他竟知道。
观察到扶桑的表情,白衣没想到自己随口一答竟然猜对了。背向扶桑恍惚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