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华怎么不在?”无言在如花宫里转了一圈,没看见林卿华的身影。他一直想要见郑纱瑜,郑纱瑜这已经回来了,他却是不在。
“肯定是出去游玩了,你也知卿华那性子,比较淡,就喜欢游山玩水,弹琴听诗。”亢远凉并不以为然,自己随意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对无仇说道:“花花,叫小厮弄些吃喝来。我们兄弟几个,可饿了一路。”
“别叫我花花,那是过去了,瑜儿都说了,我是无仇。”无仇不满的皱眉,嘱咐身边的小厮出去备办吃食。
日后再也没有俏如花,只有情归无仇。
亢远凉刚要反驳。无仇竖起指头,“我可是孕夫,你不要惹我生气哦,未足三月胎像尚不稳固。后果你知……”
无仇看着他一脸吃瘪的样子,吃吃的笑,小厮回来的时候,带着几个酒楼的伙计,手里提着大小不一的食盒。
“你要的吃食来了,快来吃。”小厮摆好饭和筷子,就退了下去,无仇叫了一声,自己先拿起筷子,递给无言:“无言老大,用饭。”
“恩。”无言结果筷子,吃了一口菜,随即貌似不经意的说道:“我比你年长,你就叫哥哥便好,本身我也是你哥哥,不过那身份都不论了,咱们依着瑜儿。老亢,来吃饭吧。”
“无言老大,那我呢,怎么喊?”亢远凉有些结巴,无仇的话,他听出了其中的意味。
“老亢啊,小亢啊。要么叫你亢亢。”无仇促狭的做了一个怪脸,无言也有些好笑的摇头,“就是怪话多。”
亢远凉张红了脸,“亢亢,什么亢亢,你若不是有孕在身,一定把你猛揍一顿不可。”亢亢,叫这么酸腻。
假意发怒,他朝着无仇挥挥拳头,无言白了他一眼,“刚才喊饿的不是我和无仇,你若是不吃,那我们就不等你了。”
无仇给无言摆了杯子,斟满酒:“哥哥,小弟给你敬酒,我这身子不便,就不陪你同饮了。”丝毫不以为自己的行为有多怪异。
亢远凉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两个,倒是不知道自己该站着还是坐着。
“无妨。”无言指着他对面的位置,无仇的身边的位置,“老亢坐下吧,都是自家兄弟,无仇和你玩笑罢了。你的眼睛瞪那么大,和我们比眼睛大吗?”难得轻松的说些调笑的话语,他说出来,亢远凉便不敢多说什么,老实的坐在无言指示的位置,默默的吃起饭来。
三个人一时间有些沉闷,亢远凉受不了这么安静便问道:“那两个臭小子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采妹和子木也不见。”
“人家小别,肯定胜新婚。”无仇说道。把酒壶和酒杯放在他面前,“你自己饮吧,无言哥哥酒量不佳,我们都不管你了。”
“我也不喝。”亢远凉摇头,闷闷的吃了起来。
无言饮完手中的酒,“何必闷闷不乐,瑜儿去看圣元,也是在情理之中,”若不是她有情有义,又如何将他们这些人聚集在一起。
“我哪里有闷闷不乐,瑜儿看圣元去了,其实我也好想看看瑜儿的长女,其实我想你们也是这般想的。”亢远凉诚实至极,无仇却是摇头,“迟早会见到的,何必急在一时,况且之前瑜儿和无很闹的不欢。”征询的看了一眼默默吃饭的无言,见他不说话,无仇也沉默了。
“你说的也是,”亢远凉拿过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郑纱瑜过了一夜没回来,直到吃了午膳才出现,无言见她神色轻松,他暗暗松下一口气,“你可给元儿送了什么见面礼?”
“我是她娘,难道也要送?”郑纱瑜想起电视里小孩子出生,都是要送些带有祝福意味的物件,随即泄气无比的说道:“我忘记了。”
“现在也来得及。”无言安慰道,温和的眼睛里只有郑纱瑜那泄气的表情。
郑纱瑜愣了一下:“补送啊,那我想想。”能送小孩子的东西有限,无非是些衣服啊,小被子,小装饰。
“瑜儿,送长命锁啊。我去买,多买几个,花花生了孩子,你就直接能给了。”亢远凉一拍手,嗓门大了起来。
“长命锁?”郑纱瑜的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一把银锁,一面刻着“长命百岁”一面是“平安富贵”。好多小孩子都带着金银,或是玉石的项圈,但都是缀着长命锁。
“也好,把元儿姓名,出生时辰刻在上面。再加一句话,”郑纱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亲之大宏愿,伴之永安康。”
无言眸光微闪,看着郑纱瑜,似有千万语,他脑中回想着郑纱瑜说的那十个字。郑纱瑜就是这样,她说的话,正是代表着她自己,她就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平安无虞。
“亲之大宏愿,伴之永安康。真好。”亢远凉转身走的时候,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把这话念了两遍。
亢远凉出去之后,郑纱瑜在如花宫看了一圈没发现林卿华,“卿华呢?”
无仇摇头,“没见到。我们猜测他可能出去游玩。但是我总觉得有些古怪。”瑜儿归期至,卿华怎可能这个时候出去?
按下心头的古怪感,郑纱瑜的眉头渐渐皱起,“我回来,他不见我,反而出去?”她的目光逐渐凌厉,“无仇,辛苦你把小厮们都问一下,看是否有人知晓卿华下落。”
“我这就去问。”无仇刚要站起身,无言一把将之按在位置上坐下,“瑜儿,我去问,无仇多坐少动为妙。”
“哦,是我疏忽了,言,正好,我和无仇说说话儿。”她坐到无仇的身边,无言以点头便出去,无仇的手就缠了上来,抱着她的腰肢,“慢点,你坐好,可有别的感觉?”
无仇眨眼,随即摇头,“就是想你。算不算?”
“算,无仇,帮我想想,卿华能去哪里?”郑纱瑜在看向无仇的时候,眼中的凌厉变得和缓。眸子深处却是暗含着担忧。
“想不到,有句话我不敢说。”无仇松开搂着郑纱瑜的腰肢,却是有些踟蹰,那句话在口边,不敢说,但是不说,又似什么堵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说吧。有什么不能说,快点吧。”郑纱瑜见他吞吞吐吐的,便催促道。本来她回来之后见不到林卿华,本来心头就觉得古怪。见到无仇这样子,她更是着急。
无仇反手握住郑纱瑜的手,十分用力。郑纱瑜都能感觉到他有些颤抖,他一定也是能感觉到了什么,当即看着他,目光灼灼。
“卿华不见了,我有些不安。”无仇说完,看郑纱瑜盯着他,便补充:“林卿华从来不会这么出去。更何况,他心里念着你,不会不等你回来就出去,况且……这一天一夜,总不会不回如花宫。”
见到郑纱瑜若有所思,无仇急急说道:“我只是担心,或许不会是我想的。”林卿华长的美貌。又不会武功。独自出去,若是遇到个见色起意的,肯定不会放过林卿华。
郑纱瑜自然不会给无仇说,她也有种不安。此时若是说出来,只是会更加的加深这种不安,“叫杀部派几个人出去找找,权且想先在周围找找。肯定是玩的迷了心。”她假作不经意,带着几分安慰。
“许是。”无仇稍稍安心,“我这就派人去。”
“等下找无言派人吧,你还是少动为妙,”她轻轻的摸了一下无仇根本没有半分变化的腹部。“一方担心卿华,你别乱动了,又叫我们担心你。”
“又为**心,我这身子康健的很,你当我是纸糊的啊?”无仇无奈的摇头,他传出消息之后,他们几个都深怕他动了,便不好了,其实他哪里有那般较弱,又不是深闺中养成的少年。
“那是因为我们都爱护你,”郑纱瑜不会肉麻,只会实话实说,“无言怎么去了许久?”见无仇盯着她,她尴尬的转开话题。
“几个小厮而已,无言可能多问些话,不用担心。”郑纱瑜也朝外看了几眼,无言回来了,脸上却是有些沉重。
等无言一进来,无仇慌忙的问道:“哥哥,怎么了,你问到什么了?小厮说了什么?”
“我问小厮,小厮说,有人给卿华带了一封信,说是东蜀有了他要的消息。”无言看向无仇,“他想要的是什么消息?”
无仇一愣,看向郑纱瑜,发现她也在看向自己,沉思了一下,无仇犹犹豫豫的说道:“似乎是卿华是东蜀郡人。他想找的,多半是家人的消息。”
“东蜀郡?”郑纱瑜大叫一声,东蜀郡,民风彪悍,强抢良家少男,时有发生,林卿华要真是去了那里,还不是小羊羔进了虎口。
“正……是。”无言的脸色也是难看了几分。“卿华已经去了七八日,估计已经了进了东蜀郡的界境。可能已经追不到了。”
“还耽误什么,放出飞鹞,沿途分部全部拿着卿华画像寻人。把老亢招回来,他亲自去办此事,”郑纱瑜觉的自己胸口一阵憋闷,许久之前,她就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的不安,可是她思虑了一番却是没想到会有何事,会有不安。
千算万算,没想到林卿华会受到东蜀郡来的消息,更没料到他会独自一人前去那种蛮荒之地。
郑纱瑜只觉得自己一股血气上涌,手都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一心倾慕她的卿华,那般美丽多才多情的卿华,心里那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困扰在心口,堵的她心头一阵发咸。
“若是卿华无恙便罢,若是有人胆敢染指,杀……”说到最后一个字,杀意凌冽,就是无言几人都不由得深深看了郑纱瑜一眼。心中暗暗祈祷林卿华无恙。
“那建屋之事?”无言试探的说道。瑜儿如此暴怒,是因为她身边之人不平安安康。他便找了一个话头,希望转移一下瑜儿的注意力。
“建。”
郑纱瑜说完这一个字,自己就坐到了一边,沉着脸。本来回来计划给他们一个个落实了名分,卿华却不见了,郑纱瑜心里为卿华担忧,一面心里暗暗的责怪他自作主张,多等上几日,她回来了,派人与他同去,不就能解决了?
明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又偏生长的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还偏要自作主张。郑纱瑜真是又怪又恨又急。
“卿华吉人自有天相,瑜儿莫要着急。”之前是郑纱瑜劝无仇,现在没想到无仇反过来劝说起她来。
“我不着急,无仇,你和言先把大搞轮廓建起来,无恨会把界令送来,到时候,我们自己圈那山脉就是,”卿华是不见了,无言,无仇,亢远凉,采妹和子木可都是还在身边,她不能不管他们。
采妹和子木两个,当日她匆匆指的,并没有给他们把婚礼举办,是时候寻个时机给他们办了。
情归无恨虽然没说,迎娶百里七的聘礼应该也是备好的,只是现在卿华没有消息,她如何有心思去办那一件件的喜事?
听见郑纱瑜把界令已经讨要到了手里,几个人却是没有露出喜意。闷声的应下,之后各自散开,就连无言都没有在郑纱瑜身边劝导什么。
缩在袖子中的手,微微的颤抖,郑纱瑜不敢去想那不好的结局,生离死别,那种感觉从来不是她要的。
心头的不安,却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变得越发的清晰。
想及那个不在身边的男子,心头却是不由自主的掠过他温文和煦的笑容。耳中似乎回响着亢远凉总是拿来和弹棉花所用的弓子比较。
“娘娘,奴才给您送东西来了。”小珠子在如花宫之外探头探脑,郑纱瑜正生着闷气,见到小珠子,便没好气的说道:“放下,你就早早回宫去吧,休要贪玩在宫外乱跑。”
小珠子恭声应着,把手里捧着的东西,放在了门口的一张杌子上,这才行了一礼退开。
“这是……”无言迟疑的看着那小内侍放下的物事,却是对郑纱瑜问询道。心里寻思,这多半就是那界令,不过他看着那界令,心里也没了波澜。
“多半是界令,你收着,那片山脉务必全部圈下,山民和猎户叫他们迁出便是,也别亏了人,”郑纱瑜暗叹连连,一边为着卿华担心,一边还要操心身边这几人的饮食日居。
“那是自然,等圈山之后,我亲自带人去清山。”郑纱瑜眉目间神色郁郁不乐,无言便把所有事情,榄在自己身上。
郑纱瑜不置可否,实际上,她心思已然烦乱,心头却是肯定卿华已经遭遇了不测,不然她不会有那种不安在心头,在提及卿华时,那不安便扩大,她的心思就被卿华的失踪,带走了大半。
“瑜儿,晚上歇在如花宫,还是皇宫?”无仇小声问道。如花宫有太多林卿华的影子,只怕,郑纱瑜留下也只是难眠。
“不留了,留下,也只有心乱,想要责怪卿华怎生乱跑,可那人没了消息,想训他都找不到人。”郑纱瑜嘴角噙着苦笑,连连摇头,这如花宫里,没了常听的琴音,郑纱瑜心里只觉得古怪空荡。把一些琐事给无言交代了一番,便回到了皇宫。
无言在她身后只是暗暗一叹。和无仇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情归无恨见出去的时候神情欢愉的人回来的时候,一脸灰暗,进来也不理他和孩子,自己坐到一边,恹恹的,情归无恨抱着孩子,走到了郑纱瑜面前,疑惑的问道:“瑜儿,怎么了?”
郑纱瑜抬眼看了他一眼,便是低声说道:“卿华不见了,说是去了东蜀郡。只怕是凶多吉少。”
情归无恨心里一突:“或许只是你多心了。”他心知那人也是瑜儿一个侍夫,只是名分尚未立下,他本该因为少了一个争抢瑜儿的人欢喜才是,不知怎的,心里起了兔死狐悲的悲哀。尤其是看见郑纱瑜此时的情景,加上之前无言那事,情归无恨不会再做有半分失去郑纱瑜的举措。
“我也想……”微微的摇头,心头那种感觉始终是不散去。眼睛看着窗外,也不知道看的是什么,想的是什么。情归无恨抱着圣元站在身旁,她也无心去看。心知自己这么牵累旁人不对,只是那心思纷乱,竟是无法梳拢。
“我这就下令。叫当地官员协助你的人寻找。”情归无恨连忙说道。他能帮助郑纱瑜找到人最好不过。
郑纱瑜摇头:“不可,我已经派出了人,到时说不定要用你的名头开杀戒。你好容易收敛了性子,现在国内一切待兴,还要你主持大局。”
“不是说你要皇位,怎么?”
“现在没心情。我若要时,自会和你开口,你再不能像是之前那般暴戾狂躁,有了孩子,收收性子,我瞧你现在就挺好,殿堂上多听官员意见,有些不干净不安分的,你酌情处理。”郑纱瑜伸手,情归无恨把襁褓小心翼翼的递给她。
抱着女儿,郑纱瑜挤出一丝苦笑。“还是孩子好,无忧无虑,我倒是宁愿我的孩儿们都是这般无忧和乐。”
“总是要长大的,”情归无恨看着郑纱瑜的眼睛试探着问道:“真不要我帮你,我帮你的话,便利些说不定寻的快些。”他瞧着郑纱瑜的样子,便知道那林卿华多半已经遭遇不测,心下只是猜测,见郑纱瑜抱着圣元,又不回答他,情归无恨说道:“我去去就来。”
说完就径直去了书房。
写下一封密函。“狼二,速速送去东蜀郡,此事有你监理。”
“是。属下尊令。”一个影子从情归无恨身后走了出来。接过密函,狼一的声音从暗处传来:“主子,不若此事叫属下去办,毕竟属下见过那人,狼二守护您,应是无虞。”
情归无恨微微颔首,脸上是之前的冷峻,“也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只手从狼二手里接过密函,没回答,情归无恨知道狼一已经离去,狼二有些闷闷的说道:“主子也多派些外派的任务,属下已经很久没出去过了。”
“等狼一回来,给你们分班轮值,”情归无恨轻描淡写的说道。分班轮值之后就不用全部守着他附近。
“太好了,属下正想回去探家。”狼二声音里带着压抑着欣喜。
不置可否的从鼻子冷哼了一声,熟悉情归无恨的人都知晓,这算是应了,桌上堆着一些必须叫他亲自阅看的文书,奏折,他坐下,便拿起主笔一本本批阅了起来。
看到一本,皱眉朝外喊了一声,“来人,把尚书大人请来。”手中奏折正是尚书所奏,书上内容,他看的脸色阴沉如水。
最近数月,他身子不便利,加上生产,便多压着,能叫尚书和尚书处理的,早就分发了下去,这些都是大臣做不得主的事务,情归无恨今日一看,却是大为光火。
“是。”书房外侍立的内侍,飞一般的跑去办事。皇上今日情绪不对,可没人敢耽搁。
尚书气喘吁吁的跑来,“陛下万安。”皇上脸色阴晴不定,尚书心里直打鼓。一边偷看情归无恨脸色,一般暗暗揣摩是何事。
“皇上唤老臣前来,是为何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尚书揣摩不出圣意,只好惴惴不安的站在一边。
“左尚书居然还问朕有何事?你这折子上所书的事情,怎么问起朕来?”情归无恨冷眼瞥了一眼左立,见老臣颤巍巍的站着,“坐下说。”
“多谢皇上。”尚书左立躬身道了谢,心下大安,稳稳心神,说道:“盐道世袭本是定律,从前也是这般由盐政使掌握,那刘本原是前盐政使之子,在任上也无大错。”
“无大错,也无大功。这盐道,乃是极为重要。刘家向来秉持中庸之道,这如何主持中馈?派一位副盐政使辅助刘本行事,若是六月之后盐道官绩无改善,朕就令选盐政使。”情归无恨也知晓盐道从来都是由同圣祖开国元勋刘元后人世袭。
起先刘家倒是在盐道也做的颇有声色,到了刘春之后这三代,已然无政绩,行事平庸,的确是如尚书左立所说无大过,尚书无奈的应了一声是,思忖一番便是说道:“皇上说的极是,这副盐政使,臣一定细细选评一个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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