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沧芜俯身,耳朵紧贴着薛涟笙的唇,依稀听到她嘴里喊着“梁哥哥”,这个人的名字一直连续不断地重复了十多次,他心里疑惑,为她诊脉之时,随口问着:“蝉儿说的这个人是谁?”
华小川想了想,回道:“应该是送十小姐回来的那位公子。”
“噢,那他家住何处?改日备份厚礼送过去,若不是那位梁公子,只怕蝉儿她……”他太过专注她的生死,一点也没留意到是谁送她回来的。
“那位梁公子相貌普通,肤色微黑,听口音,像是从京师来的,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十小姐身上,也没人知道梁公子是何时离开的,这五天里,也没再见到他回来过,大伙儿谁也不知道他住在何处。”
“知道了,你去煎药吧,三碗水熬成一碗。”薛沧芜握住薛涟笙的手,她的手心渐渐有了温度,不像五天前,这几日,他没睡个囫囵觉,生怕她会在睡梦中悄然离世。
他的辛苦华小川看在眼里,见他熬夜熬得眼眶乌黑,精神萎靡,再看躺在病榻上的薛涟笙这几天一直高烧不断,连眼睛都没睁开过,只得劝道:“五爷,你撑了几天,也该去歇歇了,若是您累垮了,十小姐该怎么办?外面等候的病人该怎么办?”
“……你说的对,蝉儿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我们先出去吧。”他唤华小川同他一块儿退出,转过身时,险些撞到一个人。
“五哥,蝉儿如何了?”
薛沧芜按了按额角,问道:“是琴筝吗?你的声音怎么哑了?”
“嗯,是我。”薛琴筝咳了两声,低哑道:“夜里着了凉,受了点风寒,不打紧。”
“小病不治大病难医,你可别不当回事,跟我去药堂,我给你开副药。”
薛琴筝点头笑道:“多谢五哥关心,我先进去瞧瞧蝉儿,等会儿再过去。”
“好吧,那你等会儿记得过来找我。”薛沧芜并未过多叮嘱,他掩了个呵欠,疲倦地走向前院。
望见薛沧芜走远,薛琴筝一脚踢开房门,脚步声很重,丝毫也不在乎会不会吵到旁的人,这旁的人,自然是躺着一动不动的薛涟笙。
“蝉儿,你的命真好,好到让我嫉妒,恨不得一刀杀了你,同样是姓薛,同样是薛家的血脉,凭什么,你备受宠爱,我就要遭人冷眼,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仅仅因为,我是他们的堂妹而已?”
她想不通,更加不甘心,同样是薛家的女孩儿,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的薛涟笙就能像是公主一样被众位兄长捧在手心里,而她呢,始终都是一个外人。
四岁的时候,父亲病逝,母亲被伯父赶走,而她,突然间成了孤儿,被伯父收留,寄人篱下活了十七年,几位兄长对她,就像是对待一个府中的下人一样,她名义上是薛家的八小姐,实际上呢?连府上的丫鬟都会背地里对她指指点点的,说三道四。而那废物呢,即便在痴傻的十七年里,兄长们也是把她当成宝贝,众星拱月一般供着。
她不服啊!凭什么她要受到这种待遇啊?她没害过谁,更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在薛府生活的十几年里,忍气吞声,即便有委屈她也没有向谁抱怨过,老天却如此待她,就因为她投错了胎?还是因为伯父一家霸占了她家的财产还害都父亲暴毙身亡,兄长们怕她会反噬,为父报仇,才故意处处压制她?
薛琴筝永远都不会忘,在她还不到十六岁就被二哥嫁出去,若不是看到下人在装扮宅子,她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上花轿的前一天,二哥才告诉她,她要嫁的夫婿是哪家的公子。
她想,二哥大概真的觉得她太碍眼了,等不及要把她推出去,以至于,连对方是何等的品行都完全不在乎了。成亲第二天,她就遭到一顿打骂,没有缘由的,没有预料的,她躺了三天才能重新下地。
之后的一年,她都在这种提心吊胆的环境下度过,终于在不久后,她的相公抱病而亡,她求二哥把她接回家,二哥也同意了。彼时,她已经怀孕三月,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亲手打掉了自己的孩子,她痛哭一场,发下重誓,往后不会再流一滴眼泪。
短暂的回忆让她心里的恨意更浓,她坐到床边,拉住薛涟笙的手,轻声笑道:“蝉儿,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希望你死掉,只可惜你每次都福大命大,罢了,你有天神庇佑,
我呢?连个在乎我的人都没有,我还斗什么呢?我们是姐妹,我恨你又如何,终归,我们也还是自家人,你说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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