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刘屠狗转回头,这些视线又好奇地瞥了过来。这位爷此时还不上马逃遁,莫非要等那位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旗总大人领着大军来围剿么?
随着白马一骑绝尘的,不只是那位负刀黑衣和一旗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追兵,还有一则在民间流传甚广的奇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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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屠狗也不推辞,大方接过,笑道:“薛兄盛情,小弟愧领。”
小三儿如梦初醒,忙重重跪下,除了双手高高举起将半卷书捧在头顶,整个人近乎匍匐在大雨后的泥泞里,瞬间成了一个泥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就是与人为善,该杀就杀!”
此时刘屠狗才后知后觉,似乎刚刚只有他一个人赖在官道中间来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头涌起的一丝怒气也就瞬间消散了。
这个由山贼摇身一变而成官军的老相识居高临下,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刘屠狗,一只手已经按上了腰间刀柄。
不同于张扬醒目的相貌,此人说话时十分平静内敛。
刘屠狗也很认真地点点头,却不说话。
金色的光线斜斜照来,三人同沐光辉。
远远围观的各色人等连同几个一直不曾有所行动的东门卫兵纷纷移开目光,生怕也如地上那匹可怜马儿一般给一刀掀飞了天灵盖儿。
为首者生得鹰鼻豺目,极容易给人留下狡诈凶残的印象。他腰间插着一支红底银边儿的小巧木制令旗,这说明此人是军中的最底层军官,官职是百夫长,民间俗称小旗。
出言训斥刘屠狗的那名骑卒也是一愣,眼前这个落魄游侠儿明明已经服软,低声细语言辞谦卑,不成想最后一句话却说得斩钉截铁、森然无比,如平静江水突然汇入湍急峡谷,大浪排空,要将人撞得粉身碎骨。
在无数人敬畏的目光中,黑衣刀客不紧不慢地跨坐上马鞍,然后轻轻拍了拍白马的脖子,白马就温驯地站起来,沿着官道缓缓行去。
还在兰陵的时候,刘屠狗就见惯了这类场面,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真正走出城门,甚至离家远行千万里。
城门处熙熙攘攘,有担菜挑柴起个大早进城来卖的穷苦人,也有满载货物趁着天气凉爽早早赶路的商旅马队。
尤其右小腿被凤九划开的几条口子还在,皮肉倒没什么大碍,一夜过去已经止血结痂,只是变成一条条的几乎被撕烂的裤腿却变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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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
他说得郑重其事,语气中虽没有敬意,却也听不出嘲讽,如对一个素不相识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然而那五匹撒欢儿奔跑的快马却很快被勒住缰绳,不仅被骑手驱使着去而复返,更是径直停在了那名年轻的黑衣刀客面前。
刘屠狗为难道:“薛兄太客气了,不是小弟不愿意,实在是怕诸位兄弟的战马再有什么损伤,何况小弟这就要出发去中原闯荡,再也没有机会与阳平右卫的弟兄们狭路相逢,还请薛兄向校尉大人转告小弟的歉意。”
只是刘屠狗并没有多少感慨的情绪,与这些为了生计不得不奔波的人不同,他是个并不急着赶路的闲人,晃晃悠悠溜达的同时,手里还抓着两个热乎乎的烧饼开怀大嚼。
去时五骑排成一线,回返时却是一个半环形,隐隐将刀客包围了起来。
一场大雨洗净了青山,刘屠狗孑然一身出阳平东门,一如他孑然一身出兰陵。
那匹白色骏马突然发出一声悲鸣,前腿弯曲,自行跪在了地上,头颅低伏,如同跪拜。
这话一出口,周围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瞬间安静,。
路边车队中的几个年轻汉子原本幸灾乐祸地远远瞧着,想看看这个敢于横行霸道的刀客是不是真的艺高人胆大,没想到这么没种,一个屁都没放就认怂了,纷纷失望地移开了目光。
南史椽看在眼里,知道肯定也是刘二哥随手带出宗门的解闷书籍,却故作惊讶地感叹道:“小弟虽不知二哥给了他什么法门,但想来足够他在俗世中出人头地兴盛家族了,若是天分足够,甚至能踏上修行路,这份恩情,太大了。”
那匹健壮战马发出一声悲鸣,陡然跪倒,随即右眼被一把雪亮利刃刺破,直贯入脑。
偏偏这位爷原地琢磨了半天,怎么竟然还干脆闭上了眼?
百夫长挥手制止了拔刀出鞘作势冲锋的另外三名手下,用依旧平静的语调道:“好胆!好杀心!”
这下就完全破坏了原本二爷那背长刀跨利刃长发披散黑衣裹身的凶恶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