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欢笑吟吟看了眼王员外,又对府尹禀告道:“这对了,论理本不该说,但我们霓裳阁的老掌柜今日蒙受此冤,草民作为一个小学徒受他大恩,不能不报,不得已才将此事说出。本店所售的每一件成衣,每一个步骤都是有专人负责裁剪缝纫和检查的,而在完成这些工序后,经手的人会在衣服的内侧看不见的地方绣自己的名字或是做标记,然后才缝,这是我们霓裳阁一贯的规矩,大人刚才也看清楚了,我师兄的衣服是自家做的,又标记,而王员外口所谓在霓裳阁订做的衣服却是没有标记的。大人如今可想明白了吧?”
府尹捋了捋他那稀疏的胡须,频频颔首道:“明白得不能更明白。这是说,王员外的那件衣服,并不是霓裳阁的料子,而是他自家的,并且连裁剪缝制也不是霓裳阁所为,也是说,整件事情,霓裳阁并没有换料子,王夫人因着衣而导致的身体不适与霓裳阁无关。”
顾昭欢见着府尹昏头昏脑说了半天忽然清醒了过来,不由暗啧啧称,谁知这府尹其实是既想收银子,又想给自己博个好名声,如今两家银子都收得差不多了,他觉得自己公平极了,见好收,转而追求那好名声起来。
府尹将案情分析一通后总结道:“说的有理,但本府很是好,你店裁缝为何会在做衣服时将自己的名字写?”
顾昭欢低头笑了笑又扬起脸道:“说来是草民所出的主意,好教每个人对自己所经手的部分负责,日后出了问题也好办。没想到今儿正好用了。”
说到这里又向府尹与众位小吏一笑:“不过,这话本是不当讲的,今日亦是不得已而为之,恳请大人,及在场的各位大哥为草民保密,莫要说出去。要知道,一家店铺在行业立住脚并不容易,此种行为若他人得知纷纷效仿,便是本店的一大损失了。”
府尹惦记着拿银子,自然是点头不断:“理解,本府理解的。”
其实顾昭欢此时也只是虚晃一枪,她巴不得这么一桩能够体现霓裳阁店员认真负责的事情能被传出去,之所以叫这些人替她“瞒着”,也只是因为她深知人的根性,一件事情愈要瞒,愈会有人忍不住将它传出去,反之亦然。
霓裳阁给人订制衣服时会在看不见的地方做记号这件事,是顾昭欢去年刚接管铺子时提出来的,楚义当时不解其意却也没反对,没想到今朝却派了用场。
顾昭欢也因此得以顺利救出楚义,那王员外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手,哑口无言,且因诬告罪要被杖责五十大板,且改日要到霓裳阁去道歉,那府尹念着他是皇亲国戚,只打了二十大板放他离去了。
楚义年纪也有六十多了,满头华发,在京兆府的牢狱待了几日更显苍老,顾昭欢亲自扶了他走出了大牢,那些小吏们赔着笑送了出来。
青哥在牢外面等着,一见老父亲出来便含着眼泪去迎,和顾昭欢一道扶了他到府衙外头的马车去,那看车的伙计正等得心急火燎呢,倏忽间看到人出来了,喜不自胜,赶紧爬车把车厢内的杂物整理一下,腾出地方让老爷子好生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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