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安照例拧了一方帕子替她擦身,这两天她感觉自己快成了老妈子,照顾伤员十分得心应手,“应桐,要不要吃点什么,现在粮草也够,咱不苛待自己,回头等贺公子来了,你万一瘦的皮包骨头可怎么办。”
“长安,我不想吃。”徐应桐闷声道。
以前多么开朗的姑娘,现在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从头到脚矢了精气神,面对的是亲叔父死去,母亲兄弟指责,徐府抄家以来,她自以为为了家人而坚强的信念一朝碎成渣,心里如何能过的去。
叶长安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她以过来人的经验来看,安慰并没有用,家破人亡这回事说的是会随时间看淡,但说到底没有人能真正释怀,既然不能释怀,就尽量给她生活的希望。
“徐娘子啊,我得到确切消息说,贺公子与文子欺碰上了周行将军,大概就要赶来跟咱们汇合了,哎呀我看你最近脸色差得很,特意让扶摇帮的兄弟去城里找了一只老母鸡,这会儿正在锅里炖着那,可香了,还有啊,万一贺公子哪天来了看见你在床上躺着,那得多心疼啊你说”
徐应桐隐约动了动,但是没有说话,叶长安看在眼里便知她听进去了,总之先让她暂时振作起来也好,至于贺添什么时候来以及能不能来,叶长安其实并不确定,因为方才的话,一多半都是编的。
而贺添跟文子欺现在身陷洛阳城,暂时没有跟秦将军汇合的可能。
且说大魏朝的援军到达洛阳城后,连同城外的京将营一起攻打城内的柔然人,没有等来后续大军的柔然人无以为继,结局自然可想而知,几乎被全军歼灭,大魏军重新掌控了洛阳城的控制权。
不过由于洛阳城四面受敌,以及随之而来的有关高安谋朝篡位的言论铺天盖地,使得洛阳城更加封闭,惊弓之鸟一般城门紧闭,周行跟文子欺根本找不到机会进城。
更别说还有一颗趁火打劫的老鼠屎徐康年,而周行脑门上本就顶着南朝军的帽子,于是理所当然的被视为一伙人,文子欺跟贺添就因此背上了叛国的帽子。
文子欺这两日上火,嘴上都起了燎泡,长这么大没这样憋屈过,城门进不去也就罢了,还要面对跟自己人交战的局面,当然现在也称不上自己人,是高安的人,但金墉城里还有文家人,比如昨日他就看见了披挂上阵的宋尹。
若非知晓文老头要誓死要效忠大魏朝,打死不可能跟高安同流合污的话,文子欺都要怀疑宋尹已经被高安收拢了,居然一本正经的出来跟他交战,还十分卖命。
贺添安慰他道:“文兄你先别上火,没准儿文公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不得不屈服于高安那,或者就是他的策略,表面上跟高安合作,私底下却在想办法除掉高安,你看宋侍郎不是也没跟咱们下死手吗”
“没下死手”文子欺撩开胳膊,“看看看看这谁砍
的,我倒是看在他是我外甥他爹的份上手下留情,他那差点没给我废了”
贺添说不出话了,因为他自己没比文子欺好多少,如果说文家人骨子里支持的还是大魏陈家,那贺家就彻底沦为了高安同伙,出城迎战的人里头不只有宋尹,更有贺家的人,也就是贺添的兄弟。
跟自己人对战就够憋屈了,贺添还被家人污蔑为叛贼,某种意义上跟徐应桐也算是同病相怜,不过贺家人还是有心要转变贺添的思想,想要规劝他回心转意,只是因为贺添冥顽不灵,这才反目成仇。
“文兄,说真的我不明白他们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跟高安同流合污那,就算不能像文公那样大公无私,那也别狼狈为奸啊,我是不可能屈服高安的,我一定要破了洛阳城,打败高安,然后说服他们,实在太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