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越回头看清来人,朗然笑道:“秦老师。”
秦限沉默无语,只是静静看着前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同样静默的芳纪。
过了好一会,芳纪的唇角忽然弯起,绽出一个清清浅浅的笑容,“秦限,你好。”
秦限依旧那般静默地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微微垂下眼眸,而后抬起眼来:“芳纪,好久不见。”
云越盯着芳纪又回头看看秦限,目光微沉。脸上不动声色地问:“方姐,你和秦老师认识”
芳纪笑了笑说:“老同学,好些年没见了。”
秦限说:“芳纪,找个时间咱们好好聊聊吧。”
芳纪说:“好啊,找个时间。”
她把手机掏出了递给云越,“阿越,你的手机,我先回去了,小东快放学了。”
云越接过手机,说:“好。”
芳纪对着他和秦限略略点头转身准备离开。秦限赶过来叫住她,“芳纪,把你电话给我一个吧。”
芳纪报了电话号码。
“谢谢我的号码你还有没有以前的那个,一直没变。”
“应该还有,我回去查一查。”
秦限又报了一遍号码。
芳纪点点头:“好,再见。”
秦限看着她的背影怔了一会,然后取出手机把方才的号码一个字一个字地输进去。边输边问:“阿越,你和她怎么会认识”
云越说:“她是我嫂子。”
秦限猛然抬起头:“你嫂子”
云越笑了笑,“是啊,我侄子今年都快九岁了。”
秦限过了一会说:“噢,还真看不出。”
云越修长俊逸的眉毛微微一剔,问:“对了,你和我嫂子是什么同学高中”
秦限说:“不,大学。”
“t大”
秦限沉默一会说:“是,就是t大不过很可惜她大二就休学了。”
书摊开着放在眼前,芳纪第n次尝试,第n次一个字都看不进,最后她叹了一口气合上书。
真是见鬼了,那些早就抛到九霄云外的陈年旧事怎么又跑来烦她
她躺到床上闭上眼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没什么好再想的她对自己说。
可一闭上眼那些缓缓出现的林荫道,那片宁静的夕晖湖,那些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四眼书生们”她从图书馆走出来,怀里抱着几本砖块一样的大部头,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照在她的脸上,晕出一片明晃晃不真实的光影那些从来不曾片刻为她停留的梦想、韶华和青春。
就在此时,别墅之外,那条枫林路上,一辆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这里隔别墅很远,只能依稀可以看见她房间里亮着的灯光。
那是他的家,他想把车开过去,可是那片灯光没来有一次像此刻这般让他不敢靠近。
十年,整整十年。
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她经历过什么她有哪些伤痛和遗憾她受过多少挫折和委屈他被自己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没有分一点该有的关注在她身上。他像一个吸血鬼一样贪婪地吸取她身上的爱和暖意,回报她的却只有寂寞和欺骗。
她要离开他。很应当,他罪有应得
可是他不能放手,即便天理不容也不行。这十年来她埋进他的胸膛里,一点一点长进他的血脉里、一寸一寸融进他的骨头里,如果把她从他身体里拔除,他不知道自己生命里还能剩下点什么东西
不知道挣扎多久,他拿起手机,按下那串熟悉无比的号码。
正在这时,对面的灯熄了
他面容呆凝下来,仿佛再也不会动上一动。忽然又猛然低下头狠狠按下那个绿色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