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纪一怔,抚住他的肩头,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他缓缓坐起身,说:“该给阿越吃药了,不能再拖了。”
芳纪愣住,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回头对她笑笑,“没关系,我去和他说,该解决的总归是要解决。”
云琛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药拆开,芳纪忽然胸口有种闷闷的感觉,这个药她很熟悉,在她父亲最后的那段日子里她每天拿着这个药和其他两种药片给他吃。
“解忧乐”,多好的名字,可惜最终他还是从装着防盗网的阳台上跻身而下,永远没了忧郁。
她回过神,跟着云琛走了出去。
云越的房间里。
云琛走到弟弟面前蹲下,看着他柔声道:“阿越,把这颗药吃了。”
阿越抬起眼帘静静看着哥哥温柔里藏着伤感的眼神,最终什么都没问接过了药。
云琛的心头一松,而后却又一沉。
云越把药递到唇边。
芳纪忍不住想喊“等一等”,可最终只是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
应该要相信权威的医生,而且每个人的情况不同没有可比性。她对自己说。
他服下了药,云琛和芳纪的目光都不禁微微一黯。
回到房,云琛把药递给芳纪,说:“每天两次,一次一片。”
“嗯。”她接过药。
云琛沉默片刻,仰躺在床上,过了一会说:“芳纪,把那玩意拿一颗过来我尝尝。”
芳纪没搭理他。
他腾的一下就从床上翻坐起来,抓起桌上的药掰开两颗就倒进口里,然后就那么嚼碎干咽下去,苦涩的感觉布满口腔。
芳纪狠狠推了他一把,“你疯了”
他冷声道:“这玩意十岁的孩子都能吃,难道我不能吃”
芳纪无言。
他说:“从一开始我就瞧出他不对劲,可是我没在意,当时的事情太多,我自己也很乱方儿,他是我弟弟,我唯一的亲人,有什么比他更重要”
芳纪泪水一漫,心中最为柔软的一块被猛然击中,酸胀的难以言喻。
模糊中她仿佛看见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人板着面孔对她说:“读个大学何必大老远跑到t市你是想去读书还是想躲开你老爹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她也故意板着脸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小学让我读h大附小,中学让我读h大附中,大学再让我直接读h大你的系,再然后干脆从你的得意门生里挑一个当女婿哼哼,我才不要呢”
父女俩鼓着眼睛对瞪着,然后又同时“噗”的笑了起来
她又何尝不是她又何尝不是她明知道他不愿意她去那么远的地方,明知道他想把唯一的女儿永远护在羽翼之下安然度日,那是他的心愿。可她还是去了。
当时她总觉得自己有那么多时间、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可没曾想真正对她最重要的人和事即将从她生命中转瞬即逝。
她伸手紧紧抱住云琛坚实的后背,颤声道:“我知道,云琛,我知道。我会照顾好阿越,替你、也替我自己照顾好他,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