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外人?阿姨您怎么能是外人,如果照这么说,我这个女儿,自从生下来他没扶养过,我是不是也是外人啊?”顾潇潇声泪俱下。.本以为自己找到父亲,自己会得到部分缓解,可是自己怎么突然感觉自己的负担以前更重了呢?而且,顾潇潇根本没意识到李阿姨后半句的内容,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算她再怎么责怪对方,也终究是无济于事的。
李阿姨知道顾潇潇在魏家受过不少委屈,这回又在自己父亲这里受到一丝打击,她现在肯定不好受。
“潇潇,你听阿姨说,反正你现在也是孤身一人,你去找你的爷爷,他现在还活着呢,算他不认你,那么结果还是一样的,无非是和他多费点口舌罢了,如果他真的认你了,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顾潇潇觉得李阿姨的话有道理,反正现在也是自己无依无靠的,自己去找她的爷爷,爷爷认她了是最好的,算没认她,那么她只是回归到了起点,依旧无依无靠罢了,也没有少什么。
“我知道了阿姨。”
“好孩子,这对了嘛!现在天也晚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启程吧。”
顾潇潇很听话,整个晚都没有哭没有闹,只是静静地躺在床回想着儿时的曾经。
李阿姨以为她睡着了,便不再打扰她,轻轻地为她掖了掖被子。突如其来的安全感使顾潇潇的睡意更加充足了。她沉沉地睡去,本以为可以一觉到天明,但是她还是失眠了。
凌晨三点,天刚蒙蒙亮,李阿姨还没起床,顾潇潇望着天花板出神。
她回想着昨天的场景,李阿姨的话再一次回荡在她的耳畔,她闭眼睛本以为可以慢慢的睡着不用受这种折磨。当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没有别的思绪可以打扰昨日的片段,脑海的画面清晰的仿佛又置身在昨日。
她猛地睁开眼睛,游魂似的走到客厅,双腿盘在破旧的沙发。空洞的看墙的时钟,时钟的滴答声很轻也很有频率,她听着听着闭了沉重的眼睑。
曾经她第一次哭着问妈妈,为什么自己没有爸爸,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妈妈温柔的抚摸她,告诉她下次班级考试再拿第一爸爸会回来看她,她不知道这是她拿的第几个第一了,她只知道在夜晚,月光下的母亲会哭泣。
以后她便再也不问爸爸的事情。
乖巧的她学会所有的家务,她经常利用课余时间去打零工补贴家用,贫穷使她更早的独,立。她不想看到曾经同学们都羡慕的漂亮妈妈早早的白了头发,皱了眼角,好像楼下小卖铺的张阿姨一样。
她彻底忘记了自己的生活应该有一个男人的出现,心应该给那个男人留下一个空间。这些年来骄傲而倔强的她支持了整个家庭,沉重的担子压在她的肩,她从未奢求过是否有个男人用强有力的臂膀挑起她身的重担。她的生活不需要别人插手,苦难只会让她开放的更加鲜艳。
直到母亲去世了。她和姥姥平静的处理完所有的丧事,礼貌的招呼每一位吊唁者,整个过程她没有哭过。这些年来她眼里已经流尽了,她已经不知道悲伤的时候需要用眼泪来冲刷伤痕,这些伤痕她已经适应了。这些年来她的生活从来不缺痛苦和悲伤,从小被人当成野孩子,是所有人都可以欺凌的对象。
小男孩可以揪她的辫子,女孩可以随意的使唤她,因为她是野孩子。母亲在伟大,有些东西是母亲给不了的。她知道,所有她不去奢求,也不去想象,残缺让它残缺。愈合不了的伤口适应疼痛,她是这样和一条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生活着。
她从未退缩过,她知道,有母亲陪着她。她承受的痛苦是她无法体会,甚至不敢想象的。她也清楚,母亲总有一天会倒下的。
她抚摸着冰凉的黑色大理石碑时,母亲的一身结束了,她的离开也带走了她所有的痛苦。包括她的爱。
石棺合的那一刻,她再也无法承受悲痛,积攒了多年的痛苦在这一刻爆发。她的灵魂被生生的从肉体剥离,失去灵魂的肉体像石碑一样笔直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