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乐嘎然而止,身穿草裙的男子捧来数捆干树枝,用火镰点着,“噼啪噼啪!”鼎下燃起了大火,当大鼎中升起腾腾水汽时,巫师破锣似的嗓子高喊:“大慈大悲,威武神勇,万事万能的天神,有请天神----”
又是鼓乐喧天,又是粗犷的草裙舞,接着巫师手拿龟甲念念有词:“呜----,万事万能的天神,今枫溪百姓敬奉万事万能的天神,天蓬大元帅一对,狌狌公母各一,男女童子一对,虔诚祈求天神赐福大王王允早日康复,敬请笑纳,呜----”
接着是四个只穿着红肚兜的少女抬着放了血,退了毛的小黑猪,两个少女一组,各组抬着一只小黑猪,小黑猪四个脚上都系着大红丝带,由刚刚点燃鼎下树枝的两个壮年男子放入鼎中,那小黑猪没有开膛破肚,所以没过多少时间就在沸水中浮上来,圆鼓鼓的身体在水中滚动着。
墨竹倒吸一口冷气,怪怪,如果第三天,献上男女童子一对,也要放在这个大鼎里煮上一个时辰,那该怎么得了,到时候,他们的父母还会一脸幸福,一脸荣耀的笑着,笑得出来吗?墨竹这时候的思绪又飞远了,以至于后来这一对小黑猪究竟怎么处理的,她全然不记得了,只听见爸爸说:“祭天神要整整三天,第一天是迎神、奠玉帛、进组,第二天是初献、亚献、终献,第三天是撤撰、送神、望瘞”。
“爸爸,那童男童女什么时候献给天神?”墨竹没有听清爸爸啰里啰唆说的一大堆什么撤撰,什么送神,那些个东西她不感兴趣,她只关心那两个肉嘟嘟的娃娃什么时候献给天神?是否放到烧开水了的大鼎之中?这是她最揪心的事,好端端的两个娃娃,为什么要放到沸水之中呢?后来,小墨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墨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她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大床上,大床是用原木做的,没有刷漆,保持了木头的本色,还散发着木头好闻的淡淡香味。床的顶上和四周都挂着淡粉色的丝绸蚊帐,墨竹不知道这算不算蚊帐,床上铺着一张青竹做的凉席,很精致,每一个竹简都磨得很平整,竹席也散发着竹子的香味,也是淡淡的若有似无。
墨竹理理头发,抵抵衣服,妈妈已经把自己的衣服换成了粉色的丝绸裙子,比蚊帐颜色要深,也是和昨天一样的薄如蝉翼,墨竹低头嗅嗅,一种兰花的幽香从衣裙上飘出来,令人心旷神怡。下床一看,她的船型木屐摆放在一张豹子皮上,这是一张成年豹子的皮,很大足足有小半间屋子那么大,木屐踩上去软软的。
再看那房子四壁,虽然那些陶片一样的砖看起来又大又笨重,但所有大砖看起来整齐划一,一般大小,一般高低,连砖缝都是一样的,那砖缝估计连一把刀片都很难插进去。没想到古人做事这么精细,简直是个奇迹。
吃早饭了,墨竹才注意到,原来盛饭盛菜的都不是白瓷碗,而是一种黑陶,做工也很考究,上面也有些叫不出名字的飞禽走兽的图案,虽然叫不出名字,但感觉惟妙惟肖,好像呼之欲出。盛面汤的是一个青铜大碗,上面也有祥云花纹,极为精致。墨竹想,我现在的这家人家,相对地位比原来的爸爸李墨子家地位显赫的多,她看了一眼妈妈,欲言又止,她不知道怎么和妈妈交流,还是妈妈开口说话了:“墨竹,今天可别乱跑了,听说那边林子里,这几天经常有大虫出没,记着啊!”妈妈真温柔,妈妈真美!墨竹痴痴的想。
“晓得了,今天下午还去大坪底吗?妈!”墨竹想,让我不随便走,怎么可能呢?现在的一切对我来说,充满着新奇,充满着诱惑。“要去的,小姐,别乱跑,今天爸爸可没空找你了!呵呵!”白发白须白眉毛的爸爸说道,“嗯嗯”,墨竹暂且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