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该亲自策马来到豫州营垒,见了祖逖后,便将北宫纯带来的惊天消息备悉陈述,祖士稚先是吃惊,随即大喜道:“此天欲亡胡也,晋祚终不得灭”既然如此,咱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攻打偃师啦。
裴该说还是再等两天,等郭默和北宫纯的部属也赶来回合,并且我新的攻城器具也都造好了,到时候咱们奋力攻打偃师。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计:“既知此信,岂可不善加利用”
他打算射箭书入城,把相关情事在胡兵之间散布,并且还要真假掺和,大造谣言。比方说:刘曜已经保着刘乂进了平阳啦,杀靳准、王沈等,逼迫刘聪退位直接说刘聪被他们弑了也成;刘粲匆匆率兵回去平叛,但是胜算渺茫,而且即便得胜,恐怕半年之内都将无力再南下河南了,偃师已成孤城、弃子
为怕胡卒大多不认识字,裴该还打算纵放部分俘虏的胡兵入城,同样大肆散布谣言,以乱胡军之心。
祖逖当即应允,二人便即依计而行。不过这招儿对偃师城内胡兵,其实所起的作用并不大,刘敷终究是刘聪亲子、刘粲的兄弟,受封勃海王,拜大将军,以他的威信,大可以把谣言给压下去。然而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同样的谣言传入平县,刘雅可就扛不住了,城内人心惶惶,他被迫率部弃城而走,陆衍从后追杀,斩获甚多,就此顺利攻取了平县。
三日之后,徐州军在城北,豫州军在城南,按照预定计划再次攻打偃师城。
首先由徐州方面动手,裴该推出来新造好的云梯、撞车、砲车,对城壁展开极其凶猛的攻势,刘敷百计防御,虽然堪堪挡住徐州军,把对方的攻城器械损坏了将近半数当然不包括砲车,太远了他够不着但也被迫牵制了大量兵力和精力,再无暇关注城南方向。于是瞅准一个空档,豫州军即在城南发动突袭,利用两具徐州方面借予的云梯,骁将韩潜首先纵跃上城头,并且赶散了附近防御的兵卒,撕开一个缺口。大概午后申时左右,徐州军里应外合,打开了偃师南门。
其实若仅论兵数,这会儿守军数量并不比攻方少多少,若是凭借城内房屋、通道,完全可以打一场街巷战,尚不知鹿死谁手呢。问题这年月大多数将领都缺乏街巷战的意识,再加上城门既破,士气狂跌,胡军就此乱作了一团。刘敷见已无望,只得在亲信部曲的护卫下,打开西门,落荒而逃。
骑兵将军刘勋受命断后,被晋军团团围困在衙署之中,甚至徐州方面把残存的一具撞车也给推来了,轻轻松松就撞开了大门撞城门的工具,用来撞府门,那不是玩儿一样嘛。随即大军一拥而入,初附徐州的苏峻手提长刀,冲锋在前,连斩数名胡兵,一直杀到刘勋面前。刘勋喝骂道:“无名下将,安敢猖狂”你够资格跟我打么你够资格取我的首级么
苏峻理也不理,挺刀便斫,刘勋执矛抵御。要说苏子高确实是个书生,兵法韬略、临阵指挥尚有一日之长,论起个人格斗计来,却还比不上胡汉宿将刘勋;但架不住他同伴多啊周边胡兵多被杀尽,晋军则一层又一层围绕上来,各挺刀矛,杀得刘勋是捉襟见肘。刘勋见势不妙,便欲自刎,以免被缚受辱,谁料想才把刀横过来,苏峻便即瞅个空档,中宫直进,锋锐的刀锋直接豁开了刘勋的肚子。
苏子高心说,这徐州的军械果然精良
刘勋满身是血,挣扎着倚柱而立,随即运起最后一口气来,大声喝道:“我首级为谁所得,可即报名。”苏峻当即答道:“徐州劫火左营营督谢风”然后一刀便割下刘勋的首级,捧着去献给了才刚跟过来的谢风。
谢风真是不胜之喜啊,他紧赶慢赶,终于还是在河南立下了功勋,心中对王贡更感钦佩。当然啦,对于这个晓事的苏峻,日后也当好生看顾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