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赞好言抚慰,并加以鼓励,要曲彬好好养伤,以等待时机的到来。然后他又问了:“墨封与裴文约可稔熟否未知文约可肯从吾等而行么”
听到“裴文约”三个字,曲彬双瞳不禁一暗,但他赶紧转过头去,避免被王赞发现自己表情中隐含的怨毒之意。顿了一顿,他终于回答说:“也不甚熟。然我听说明石勒招揽其意甚诚,甚至欲以之为君子营副督,因群僚反对而作罢此等人,恐非言语所能动也。”
王赞说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石勒曾经想任命裴该做右司马,但结果还是食言而肥“于今不过与他些简册整理罢了,如此投闲置散,他心中难道便毫无怨望么”
曲彬嘴唇略略哆嗦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回复道:“与其去说裴文约,不若去说东海王妃。王妃昔日锦衣玉食,今在军中,却只有一婢女侍奉,等若囚徒,必不甘久居欲,亟欲离去。若王妃有命,相信裴文约不敢不从,即便仍不相从,为怕连累王妃,他也不敢出首告发我等吧。”
王赞一拍巴掌,说墨封你这条计策真是太妙了好,我这就找机会再去觐见王妃。说完这番话,又和曲彬四手相握,殷殷嘱托,然后才告辞出门而去。
那边王赞才刚出了曲家大门,就见曲彬卧席后的屏风一收,迈步而出一个人来。曲彬赶紧就在席上躬身施礼:“司马”
那人摆摆手:“墨封,卿还不肯接受教训么此二字休再出口。”随即就在曲彬对面坐下,脑袋往前一凑,压低声音说:“我本安排香饵,欲钓吞舟之鲸,墨封又为何要多网罗一尾杂鱼进来呢”
曲彬脸上微微一红,嗫嚅着说道:“既然提到了裴文约”
那人淡淡一笑:“墨封为那小人所辱,且遭支屈六鞭笞之事,我也有所耳闻卿之心意,我能体会。但主要精神,还须放在那条大鲸上,区区杂鱼,得之固然可喜,失之却也无妨。”
曲彬分辩道:“也正好趁此机会,试探那小人之心,是否真的归顺了明公”
对方若含深意地瞥了他一眼:“若王正长往说裴妃时,恰如墨封所料,裴妃不甘居此军旅之中则将陷那小人于两难之境也若其从命,也将堕入我等圈套;若不从命,必不敢告发苟晞、王赞,而异日杀苟、王之时,便可以此来牵扯裴妃,进而取那小人的首级。墨封好计谋”
曲彬赶紧躬身:“不敢,末吏这点点心思,又如何能够逃过司徐公的眼睛呢”
裴该并非整天窝在屋中整理简册,搞文教其实预备着是搞文教工作,他也时不时地跑出去,策马在蒙城街道上游荡,其目的自然还是为了窥探胡汉军的部署。固然没打算从这里落跑距离江东还远,且东有曹嶷,南有王弥,就不怕才脱虎穴,又陷狼窝吗但对比昔日在许昌、阳夏等地的布置,或许能够发现其中的规律,找出些习惯性的疏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