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宾心说品当然于你是浮云,你的品够高了位于你也是浮云,在石勒幕府之中,哪有一个职务可以得比上你过去的散骑常侍、南昌侯呢你要是在意什么营督、司马,不是徒惹他人耻笑么但是想想裴该终究也来了好几个月了,到如今仍然无职无位,就怕他嘴里不说,其实心中对石勒暗藏怨怼之意,因此好言抚慰道:“苟道将倨傲,不欲裴郎位于其右也。然右司马虽不可得,主簿、功曹等却并不为难不知裴郎属意何职”
裴该淡淡一笑:“程子远、徐季武等都无职,独我有职,怕是会变成众矢之的呀。”随即假装诚恳地对张宾说:“张君,我归主公,非为利禄,是张君说欲导主公为中国人,平定天下,我才勉从之耳。今驻蒙城,其势尚不如在许昌,不知须整备几时,才可继续东向”
他知道石勒才刚吞并了苟晞所部,是一定需要花费点儿时间整训的,不可能这就拉起队伍来继续朝东走,可是你们究竟打算跟这儿呆多久呢石勒有没有跟你商量过今后的计划
张宾略略一皱眉头:“我也正为此事,前来与裴郎商议一则王弥在项关,尚不知对我军吞并苟道将作何看法,有何举措;二则么苟道将建议明公东取青州,明公似乎意动”
裴该笑笑:“东征青州也好。”
张宾说什么叫“也好”“昔裴郎不是说过,唯河北邯郸、襄国间是形胜之地,可以建基么青州虽残破不如河北,户口尚繁,但偏处海滨,只可割据一隅,不能制压天下,非可立足之地也”
裴该一摆手:“设主公果然东征青、徐,背海而面中原,又远离平阳,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好做富家翁,保一世富贵不难矣。昔田齐在彼,秦最后灭之;臧霸在彼,成一世豪。主公不正好拿他们做榜样吗怎么,主公有天下之志,难道欲图反汉不成么”你就别跟我这儿装傻充愣啦,你跟石勒究竟有多大志向,难道我还不清楚吗
张宾愣了一下,随即敷衍道:“人怀天下之志,或可割据如同蜀之刘备;若止有割据心,怕是终究落得个公孙述一般的下场。臧宣高最终不也被迫离开青州,俯首入朝了么”说完这几句没什么诚意的话,他赶紧转换话题:“未知明公何以如此看重苟道将,又不知苟道将何以寄望于青州”
裴该说关于这两点啊,我大致能够猜到缘由:“苟道将昔日曾领青州刺史、假节都督青州诸军事,结果为曹嶷所败,被迫退至仓垣,自然会对青州念念不忘。至于主公信重他张君可知,当日曹操在下邳曾欲赦吕布而用之,又是什么缘故了”
张宾说因为吕布够勇啊,他说“明公将步,令布将骑,则天下不足定也”,要不是刘备突然间提起丁原、董卓之事,估计曹操就留下吕布的性命了“然苟道将安能与吕奉先相提并论”
裴该说此其一也,尚有其二“主公初随公师藩,而公师藩为苟道将所杀;后从汲桑,而汲桑为苟道将所破;继而自身亦败,这才西投刘元海。是主公屡败,唯此一胜耳,因此必然敬畏于苟道将。今程子远、徐季武皆不服张君,异日若名位在张君之上,是杀张君以逞一时之快啊,还是驱张君若臂,使张君诚心拜服,可以每日得意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更趁心呢”他举了个例子,言下之意,就是石勒正沉醉在昔日的大敌服服帖帖为自己谋划的快感之中,所以才会暂时对苟晞言听计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