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没想到这位姬大人私下居然会是这幅模样，顾家的一众下人都瞪大眼睛，反倒是人小鬼大的顾承瑞嗦着糖葫芦一脸见怪不怪地翻个白眼，然后握住半夏的手和顾攸宁说了一句“阿姐，我去温习功课了”就率先离开这个地方。
顾攸宁目送着他离开，然后看一眼四周，虽然下人们都很有眼色地没看来，但一双耳朵却竖高高的，一副不想错任何八卦的模样。
她忍不住红了脸，小声道：“还有人呢。”
姬朝宗一贯是个不怕别人看的主，又岂会把他们放在心里？不看着顾攸宁脸颊微红，轻哼一声，倒也收了话头，手却摸过去握住她的手，仗着别人看不到还特地轻轻捏了下，看到她脸颊更红一些，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负在身后说道：“我先回去了。”
顾攸宁手心滚烫，人一松开就连忙藏于身后，闻言却忍着害羞诧异道：“不去吗？”
她还以为他特地挑个哥哥不在的时间过来，是想和她单独说会话呢。
姬朝宗自然是想留下的，而且他也清楚顾天和今日不会这么早回来，不还是算……“几日，我正式登门拜访再来看你。”
为爱她，他无时无刻都想见她。
可也正是因为爱她，他愿意为了她去守他最不喜欢的礼仪规矩。
顾攸宁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心下不由一暖，看一眼四周和外头，趁着天色昏暗，他们又都低着头没瞧见，忍着害羞回捏了下他的手，见他长眉微挑，一副有些意外的样子，又红着脸退回去，小声说，“回头我会和哥哥说的，你今天……先回去吧。”
才握一下手的姬朝宗自然不会满足。
他把被人碰过的手藏于身后，指腹碾磨那上头的温度，而后压着嗓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那下次见面，你亲我下。”
顾攸宁的脸倏地一下就红，刚想拒绝就见他跟变脸似的一下子又变哀怨起来，“我都好久没见你，这几天我没看到你茶饭不思，饭都没吃多少……罢，你若是真不同意也就罢，反正离我们成婚也就一百多个日子，我总能等的。”
顾攸宁太阳穴直跳，见他愈演愈烈，身边几个小厮都看来，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他是在故意博同情？可谁让她就是吃他这一套，就算明知道他是在演戏，还是叹了口气，低声承诺道：“好了，我答应你就是。”
“真的？”
姬朝宗抬头看她，凤眸明亮，脸上有着未加掩饰的喜意，完全没有之前那副颓废的模样。
顾攸宁看他神情明媚，心情也顿时变得高扬起来，她脸上的表情春风一般温柔，在他的注视下点点头，轻声应他，“真的。”
……
把姬朝宗送走后。
顾天和的近侍就回家来传话，说是今晚国公爷要迟些时候回来，顾攸宁只当他是公务繁忙也没说什么，陪着顾承瑞吃完晚膳又检查了他的功课才回房。
叮嘱了半夏一声，若是哥哥回来就让人来传话。
哪想到这话竟是到亥时才传来，不顾攸宁今日午间睡得时间长，这会也不困，听说顾天和回来了，让人去厨房拿了提前给人备下的点心就过去了。
兄妹俩都不喜欢很多人伺候，她那边总归还有半夏和嬷嬷，可顾天和这边却只有跑腿的小厮。
这会天晚，小厮也下去歇息了。
顾攸宁是一个人来的，轻轻拍下门喊一声“哥哥”就走去，去的时候才现顾天和枯坐在椅子上，暖色烛火照出一张微怔的脸，长眉拧着，薄唇抿着，像是在想什么东西，没发觉她进来。
很少瞧见哥哥这幅模样，顾攸宁惊讶地止步子。
“阿宁？”
顾天和现她来，喊一声。
顾攸宁看去的时候便见他目中已换作清明之色，原先的怔愣也已经一扫而尽，她扬起笑脸走去，“给哥哥做一些点心来。”
顾天和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家里那么多下人，何须你动手？”
手却非常珍重地伸去把食盒拿了来。
这个话题说过无数回，反正兄妹俩，一个照常说，一个照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顾攸宁这会也只是笑笑，想到他先前那副表情，换了一副凝重的表情问道：“是朝中有什么烦心事吗，我瞧哥哥心情不好。”
顾天和闻言脸色微僵。
即使只是转瞬即逝的事，却也被顾攸宁及时捕捉到了，心下疑窦愈浓郁，偏偏哥哥在那短暂的沉默后摇头，“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
怕人多问，便换了话题，“我听说姬朝宗今日来了。”他早先时候就有嘱咐，回家之后，自然有人把今日的事报上来了。
顾攸宁原本就是因为这件事而来，自然不会瞒他，笑着点了点头。
顾天和拿了一块糕点慢慢吃着，也不看她，明知故问，“没进来？”
“没哥哥的吩咐，他哪里敢进来？”顾攸宁笑着接过话。
听出她话中打趣，顾天和难得红了一下脸，好一会才语气硬地哼道：“他有这么守规矩？”但也只是一句吐槽，心里对姬朝宗的见却早就没有从前那么大了。
其实他也清楚以姬朝宗的本事，他若真想见阿宁，便是他怎么拦都是没用的。
姬朝宗这一个月这么听话也不是因为他的手段有多厉害，或是怕他，而是心里爱护阿宁，舍不她左右为难。
心底长叹一口气。
罢了。
他放下手中糕点，看着顾攸宁说道：“明日让他来家里吃饭吧，正好小满也在家中。”
顾攸宁闻言，本就明媚的脸上更是灿烂无比，她笑着缠去，抱住他的胳膊，头枕在他的肩上，撒娇道：“哥哥真好。”
顾天和十分享受她这副亲昵的态度，偏要嘴硬，伸手点了点她的头，语气无奈，“都多大人，还这样小孩子气。”
话是这样说，脸上的笑却藏不住。
兄妹俩又说了一会话，顾天和明日还要上朝，顾攸宁便没再打扰他歇息，只是临走的时候还念着哥哥先前那副表情，想着明日还是找哥哥的身边人问问。
不还没等她主动去找人询问，就从半夏口中知道一则消息——
乌恒国昨日送来交好的和书，还把当年和宁王谋逆的那位前任乌恒国王，现任乌恒王的大哥送来，交由大周处置。
听说是来了一个使团，送不少东西，又联想到哥哥那日的表情，顾攸宁心中大抵也猜到一些是因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