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言看着两人骂骂咧咧的,不禁有些出。
他原本以自己和承瑞玩得也算不错,可承瑞来在他面前露出过这幅样子……虽然张牙舞爪,但显然是对极亲近的人会表露的模样。
又想到阿宁……
他摇了摇头,唇边泛起一抹无奈的笑意,他终究是比不过他。
等到顾攸宁梳完妆出来的候,半夏已经操持起火锅了,除了谈言兄妹,扶风和杜仲也在,顾攸宁前让人过来传话,请他们用,他们也就客气,只有姬朝宗手里握着一盏薄酒,菜却一筷子都动。
好似在等。
外头风灯摇曳,屋中烛火通明。
俊美的青年百无聊赖地坐着,直到听到一串脚步声掀起眼帘,石青色的软帘被人掀起,他看到他爱的子穿着大红衣裙,梳着留仙髻,踏着月亮和灯火一步步朝他走来。
似乎也看到他了,眼和他一撞,又红了脸,别过头,可最后却还是强忍着羞意,攥着衣袖朝他看了过来。
然后在众人还未现的候偷偷朝他抿唇一笑。
姬朝宗只觉得里好似炸开了一片烟花,眼前是最美的流光,只是烟花易散,却永远在他眼中。
*
晚宴结束已快亥。
谈家兄妹告辞回家,扶风和半夏等人在里头收拾,顾承瑞也由李嬷嬷领着去洗漱睡觉了,顾攸宁和姬朝宗却在长廊下并肩看着外头的天空。
顾攸宁今日多喝了盏酒,这会脸有些红,可双眼睛却十分明亮,这会正挽着姬朝宗的胳膊,头贴在他的肩上,絮絮说:“我以前无聊事干的候,就会一个人坐在后院的躺椅上看着天空数天上的星星,然后想着你是不是也会和我一样看着同一片天空。”
是个候,能想到他们唯一共同拥有的东西了。
姬朝宗却看天空,他的目光始至终都落在的身上,见打了个喷嚏就拧起眉,替人拢了身上的大氅,又把的手藏到自己袖子里,给焐热。
“进去?”
“不要。”
顾攸宁看着他摇摇头,声音有些软绵绵的,像在撒娇,“再看会。”
姬朝宗便再说,只是抬手把人揽到自己怀里。
“姬朝宗。”
顾攸宁把大半脸埋在他怀里,第一次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你一年……是怎么过的呢?”说得很慢,眼睛却一直望着他,柔软的手也一直握着他的手,带着犹豫和紧张,轻声说,“你能和我说说吗?”
姬朝宗抱着的手指一动,漆黑的目光落在身上,“什么好说的。”
可看着的眼睛,知若是不听他说一回肯定睡不着,还是开口说了,“刚开始的候,一直在找你,后来大概猜出你是跟谁走了,便让扶风领着人去找你了。”
看着微颤的羽睫,姬朝宗笑着安抚:“别听杜仲胡说,我真怎么样,我会升了官,有不少事要处理,忙的候间想你,真想你想得不行的候就去澄园看看,或者去九里巷坐坐。”
顾攸宁听他简言意骇,又岂会不知他是故意了让安,挑些不重要的说。
什么都说,只是把脸埋到他的怀里,然后更用力地抱他。
姬朝宗轻轻抚着的头,也说话,他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一年过得哪有他说的么容易?百个夜里,他乎有一个能好好入睡的日子,可既然过去了,何必再说给听让愧疚难受呢?
他啊,只希望能像今日这样高兴,永远高兴。
何况这次重逢也让他想通了许多事,前两人的处看着风平浪静,其实处处都有危机,他们一个不说,一个不问,就算会真的如他所愿成婚了,以后也还是会面临许多问题。
倒是这次分开,让他们各自都成熟了许多。
也让他们更加清楚彼的了。
怕一个人闷着伤,姬朝宗主动扯起话题,“刚谈欣走的候,和你说了什么?”
顾攸宁知他是在故意扯开话题,也拆穿他,抹了下脸上的泪,抬头看他的候却是再好看的笑颜:“说……”
-“顾攸宁,你可别以我来给你过生日是跟你和好了,我还是不喜欢你,不过嘛,我挺佩服你的……哎,你真的逃婚了啊?还逃了姬朝宗的婚?哈哈哈,你都不知天我听詹叔叔说起你的身份和事迹的候,我都快笑死了,活该!谁让他故意拿我当挡箭牌,还真以自己有多了不起了,要不是张脸和个背景,我不会去接近他呢!”
重复了谈欣的番话,顾攸宁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
“哥。”
谈欣看着自打出了顾府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谈言,不高兴地赶马跟过去,“你干嘛啊,垂头丧气的,我都看不起你!”
说完见他还是不说话,又担,又焦急,“你要真喜欢人家就去追啊,这不还成婚吗?就算成婚了也能再嫁啊,我看姬朝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官职比你高一些,可你比他年轻呢!”
寒风中,谈言终于开口了,“可不喜欢我。”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哑,透着难以言说的艰涩,握着缰绳,抿唇,“倘若不喜欢他,我便是费尽思也会争一争,可我能看出,喜欢他。”
他喜欢的个孩子,只有在看向姬朝宗的候,眼中会含着明媚的笑意。
是前,他未见到过的笑颜。
头顶突然炸开一片烟花。
砰砰砰——
抬头,流光溢彩,似银河倾泻。
谈欣似吓了一跳,嘀咕:“这烟花节都结束了,怎么还有人放烟花?”
谈言说话,可他大概能猜到是谁做的,其实个男人远有平日表露出来的般傲慢冷漠,至少,他待的好是真的,就像今天生辰,也是个男人主动邀请他的。
他还记得个候他疑惑地质问姬朝宗:“什么?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什么要请我?”
“我是不喜欢你。”男人一身黑衣,负手而立,“可我很感激这半年你对的帮助,你是的朋友,这样的日子,我希望的身边不仅有亲人,也能有好友伴。”
回忆戛然而止。
而头顶的烟花还未曾歇散,砰砰砰的,永无止境,有不少人家都出了房间去看,而他目视前,终于还是释然一笑。
罢了。
“走吧,”少年将军扬起手中的马鞭,“回家了。”
“嗳!”
谈欣本来还在看烟花,闻声去看,只看到一人一马离开的身影,“臭谈言!”甩甩鞭子,气呼呼追上去,“你居然不等我,我要回家和阿娘告状去!”
……
“怎么想到放烟花?”顾攸宁看着头顶片流光溢彩,有些惊讶。
姬朝宗抚着的头,说话,可顾攸宁看着他的眼睛却猜到了他的用意,之前烟花节的候,他们还和好,自然有一起去看,而如今男人这么做只怕是了重新补给一个烟花盛宴。
独属于的盛宴。
眼睛弯成月牙形状,再说,只是牵着他的手一起去看头顶的烟花。
姬朝宗仍看着。
夜空下,两人一个看着头顶的天空,一个看着他爱的姑娘。
直到烟花结束,顾攸宁牵牵姬朝宗的袖子,笑着看他,“走吧,去睡觉了。”
“嗯。”
姬朝宗点头。
看困得直打瞌睡,他松开的手走到的身前。
顾攸宁捂着嘴巴还在打哈欠,看他弯下身,疑惑:“怎么了?”
“上来。”
男人的声音低沉却给人一让人安的力度,“我背你回去。”
顾攸宁有些不好意思,“这么点路……”说是这样说,但还是靠了过去,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脸贴在他的肩上,带着无比的满足,小声说,“好了。”
姬朝宗稳稳背起人,像是想起什么,他说,“我怀里有给你的礼物,你自己拿。”
“嗯?”
顾攸宁愣了下,还是伸手摸了过去,摸到一块红绸包着的物件,取出来,看样子像是支簪子,打开一看,果然是簪子,还是一支花开并蒂的金簪。
“顾攸宁。”
背着他的男人突然开口喊。
温柔的男声携着晚风擦过的耳畔,听他说,“生辰快乐。”
去年,今年,以后都要快快乐乐。
顾攸宁的喉咙突然有些痒,眼睛也有些滚烫,轻轻嗯一声,声音轻得却像是听不见,把簪子戴在髻上,凑过去给人看,压着哽咽,笑说,“你看看,好不好看。”
姬朝宗回头看一眼,花开并蒂,不及如花笑颜。
“……好看。”
他的声音也有些哑。
这支簪子本该在一年前就送给,他妥帖珍藏一年,如今终于物归原主。
后——
他愿他们如这并蒂之花,同连,夫妻恩爱。
“姬朝宗。”顾攸宁重新把脸贴在他的肩上,“我今天很高兴。”已经很久有过过这样的生辰了,以前最多是和嬷嬷们吃一碗长寿面。
像这样,亲人好友皆在身侧,欢声笑语一晚上的日子,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有感受过了。
“嗯。”
男人的脸上也挂着笑,他回过头,继续背着人往前走,风灯折射出来的光线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明明是两个人,却只有一个影子,“你高兴就好。”
他做了这么多,不过就是了让高兴。
“我今天许了三个愿。”
姬朝宗嗯一声,问,“哪三个?”
顾攸宁就抱着他,开口,“一愿身边近亲好友身体康健、幸福顺遂。”
“嗯。”
“二愿早日找到兄长,父母来生顺遂。”
背着的手一紧,姬朝宗中担忧,回头看,还未说话,就见背上的子突然凑过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似清风拂面,却在上落下重重一击,他看着顾攸宁在月色下扬起明媚的笑容,说,“三愿……我与郎君岁岁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