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攸宁神色微楞，好一会才哑声问道：“姬朝宗做的？”
“是啊。”
半夏边说边扶人重新坐回到床上，又给她披了一件外衣，“昨天您突然晕倒，大人就抱您回来了，又把小少爷和李嬷嬷派人接了过来，他说这里人多方便照顾，您这些子就住在这。”
说话间。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顾攸宁抬眼看去，便瞧见姬朝宗撩帘子走了进来。
看到他来，半夏颇为懂事的退了下去，顾攸宁看他越走越近也没说话，只是等他走到跟前看到他肩上的露水才皱了皱眉，刚要抬手去碰就人握住了手，“湿的，别碰。”
“怎回事？”她的声音还是很哑。
“怎声音这哑？”姬朝宗皱了皱眉，拿过半夏前端来的蜂蜜水给她喂了一口，见她还一瞬不瞬地看他，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围墙太高，下来的候碰到一棵树沾到了。”
顾攸宁一愣，疑惑道：“为什爬墙？”
她是真的没睡醒才会问出这样的话，姬朝宗看她这幅迷迷糊糊的样子觉得爱极了，他扯唇轻笑，在她怔楞地注视下，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然后把人抱在怀里。
间真是一件奇妙的东西，谁能想到当初对他冷冰冰，就连多看一眼都不肯的顾攸宁如今居然会对他露出这柔软的表？而且他敢保证，这世上她只对他一个人这样。就像他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居然会费劲心思就是想娶一个人为妻。
见她双颊微红，知道她这会已经回过神了，正在他怀里低头喝蜂蜜水掩饰那抹尴尬。
“慢些喝。”姬朝宗温声一句，等人喝完，这才接过茶盏放到一旁，细细看了一回她的表，怕惹她伤心，终究还是未同她说昨的事，只和她说道：“我昨回已经和祖母说了。”
“什？”
不曾听人答，顾攸宁抬眼去看，待看到他面上的表，仿佛写“说呢？”她的脑海中突然有个念头迸发出来，难道……
“我已经同祖母和母亲说了要娶为妻的事。”
她听到耳边传来姬朝宗的话，明明是轻到没什份量的话，她觉得那些字犹如千斤重一般砸在她的心上，扑通扑通，心跳得手和脚都发麻了，耳边是一直嗡嗡响，听不清别的话，顾攸宁目光呆怔地看姬朝宗，似乎是在辨认他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
“有这惊讶吗？”
姬朝宗看她这幅表，把人揽到自己怀里，一边揉她的发一边说道：“我祖母和母亲都是极好说话的人，祖母看严肃，但实则嘴硬心软，至于母亲……是见过的，应该知晓她的脾性，她很喜欢，们后一会相处的很好。”
“至于中其余人，我父亲和二叔是一贯不管中的事，二婶性子温和，至于云狂和无双，都认识，也是极好相处的。”
“京城就这些人，至于族中……人倒是多，不过我们一也回不去一趟，等后我再和说吧。”
说的都是里的事，俨然是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未婚妻看待。
顾攸宁听得心下茫然。
嫁给姬朝宗，做他的妻子？这件事，她不是没想过，但每每想总是会联想到许多不好的结局……若是姬朝宗后变心了怎办，若是他后有其他喜欢的人怎办，若是他后要娶妻纳妾，她又该怎办？
她是没办法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顾攸宁觉得自己还是变了，这几的岁月摧毁了她有的骄傲和自信，若是从前，她决计不会考虑这些事，喜欢一个人就在一，管什以后，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她再离开便是。
君既无我便休。
左右她又不是离开了他便什都不是了。
如今——
她变得胆怯，变得惶恐，变得在事还没发生之前就开始联想一切不好的事，然后在这些事还未发生的候，选择一条伤害最小的道路，好似这样就不会受伤了。
“怎了？”
姬朝宗说了半也没听她出声，不由低眉去看，见她脸色难看又皱了眉，“脸色这难看，身体不舒服？”说便要让半夏去喊谭大夫过来。
“我没事。”
顾攸宁拉住姬朝宗的手，看他担忧的目光摇了摇头，没把自己心里的思绪说出来，只是问他：“今没事吗？”
怎能没事？太子那边的事还没查清，顾的爵位也还没拿回来，不过是念她才会特地翻.墙过来看看……“真没事？”他拧眉问人，见她摇头，心下稍松，“这些子我不方便过来，若有事就差人和我说。”
为了怕祖母发现，扶风近来是不好留在这了，好在这里护卫丫鬟都有，他倒是也不必担心。
“好。”
顾攸宁点头，应得很乖。
姬朝宗继续嘱咐，“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弟弟的身体有谭大夫照料，不会有事的，把自己照顾好就行。”
听他提顾承瑞，顾攸宁的面色又缓和了一些，她仍是点头，看他应好。
“今天怎这乖？”
姬朝宗又是诧异又是心软，尤其是见她这幅软乎乎的模样便加不舍得走了，把头靠在她的肩上，拿脸蹭了蹭她的肩膀，突然扁了嘴巴，脸上流露出不舍，低声嘟囔，“真想现在就把娶回。”
那他就以为欲为，想做什就做什了，哪会像现在这样，还得顾忌做个君子。
顾攸宁不知道该说什，她只是抬手抚他的头发，低垂眉眼很是沉默。
若是平，姬朝宗自然会察觉，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顾攸宁马上就会嫁给他的形，怎会察觉到她的异样？他都已经在心里盘算两人成婚的事了，顾没辈，不过和京关系好，姑姥姥也还健在，若是精神好保不准还能给他们住持婚事，若不行，就请京夫人，总归她也是看顾攸宁大的。
唔。
成婚还要准备什呢？
他以前从来不管这些，如今倒是很有兴致，寇卓几月前已经成婚了，他应该对这些事很内行，倒是以问问他，还有迎亲的人，聘礼什的，肯不能薄待了她。
三六礼的不能缺。
不过这样一系列流程下来，还不知道得等到什候才能娶她回，或者他求舅舅赐婚，这样倒是以快些？
算了。
这次进宫舅舅肯会给他嘉奖，还是用在顾好了，至于成婚的事，迟些就迟些……虽然不能明来，但偷偷跑过来看她几回也没事，而且真的了亲，祖母和母亲自然也不会管他了。
事还很多。
姬朝宗精神头很足，又在人肩上歪缠了一会，眼见真的耽误不间了便坐了来，“我走了。”这会天色还早，□□出去也不会有人发现，若再晚些就不一了。
“我送……”
顾攸宁说就要身，人拦住了。
姬朝宗拿子把人裹得严严实实，语气是一贯地霸道：“这早来做什？乖乖躺。”说完又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轻哼道：“别以为现在没人管就以胡来了，要是让我知道没好好歇息，回头看我怎收拾。”
现在必是没法收拾了。
而且小姑娘乖乖躺在床上，只露出一张如皎月一般的脸庞，便是真让他收拾，他也舍不得。
姬朝宗只觉得再这样看下去，他今是真的没法走了，轻咳一声，收回视线，又给人掖了掖子，轻声说，“真走了。”
见她点头，他没再说别的，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格外温柔的吻，而后便身提步离开。
看他离开的身影，顾攸宁张了张口，似是想喊住他，但直到男人撩帘子走了出去，她都没有出声。
帘子重新落下，没带进外头的一丝寒风。
而顾攸宁躺在床上，仍看那道布帘，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抬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红唇轻抿也不知道在想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