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沙通天带着一干人等撤回府城。
至于西山坳的那家大户,自然是丢给雄雕会的人去抢。
“老乡们,你们不要怕,我们只抢不,我们只征你们这里巴尔鲁老爷家的粮食和盐巴、布匹。女子银子,一概不抢,房子一间不烧”
南希仁高声叫喊着。
寨子中还有许多留下来的人,他们听到后,心中倒是安稳了些。
有些人甚至心思活泛起来。
这些人不拿,他们可以拿,事后推到这些人身上就行了。
喊完之后,南希仁来到寨子门前,没有一个人把守。
他抽出铁扁担,一扁担砸在铁皮大门上
“咣”
一声巨响,十里之内,都能听到
“pang”大门直接倒下。
打门,不是为了破坏,是震慑某些小心思的人。
平日里反抗金人老爷的胆子没有,但趁火打劫自己人的胆量很大。
众人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出来的。
很多人甚至后悔,应该听到大雕叫,就赶紧跑的。
可是许多人身上没有五个大子,家里就一点粮食,在家还能挖草根凑合,跑到外面可怎么过
好在外面那伙贼寇,打破大门后,竟然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没有挨家挨户搜索粮食,直接奔了巴尔鲁老爷家去。
那是寨子西北角,是附近地势最高的地方。
老爷家里盖着十六个砖头垒的大粮屯。
每年秋季,一车又一车没有脱壳的谷子、麦子、豆子脱壳就保存时间短了,在众人通红的眼神里,将里面堆得满满的,高高的,都流到门外。
到了冬春之季,就运到府城和外面富庶之地发卖。
可怜他们种地人,却长年累月吃不饱一口饭。
然而当南希仁等人走进粮仓后,却是怒火万丈
硕大的粮仓中,按照情报,本来堆满了粮食
如今却是少了一半左右。
这无所谓。
关键是剩下一半,却是腥臊遍地,谷子泡在尿液里,麦子豆子上全是人畜大粪
“该死的,他们就不会分给穷人吗”一个大孩子不顾肮脏,上前抓起一把谷子,咬牙切齿道
“哼,他们这些老爷,即便是将这些粮食扔进地里当肥料,也不会无偿分给穷人吃的”全金发摇头道。
他是市井商贩出身,最清楚那些老爷们的想法。
东西,我可以赏给你,但你得当狗。
好心施舍穷人的老爷当然有,毕竟人心肉长,总有老爷是心底善良的。
但有一个算一个,过不了几代就被狠心老爷们给坑死了
时人常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
往往先破的就是善心老爷们的家,因为他们好欺负啊
“不,他们分了,这些都是来不及分掉的”南希仁却是将扁担插进谷子里一拔,发现较深处还是干燥的。
显然是临时浸泡过的。
这都是大雕乱叫的锅,回头要告它一状。
“该死,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全金发痛恨道。
南希仁没有回答,走出去,一个旱地拔葱,跳到粮屯高处。
其他人纷纷跟上。
“看,地上的车辙印,是通向寨子各家的”他指着地面说道。
虽然都有用浮土掩盖过,但普通人不是犯罪高手,怎么可能做到毫无痕迹
这年头可都是破烂的泥土路,只有老爷家附近拿石板铺了一层好路。
“看来这个老爷还是有那么点好心,至少分了一半给穷人们。”拔尔鲁下意识道。
“呵呵,看来村民们家有粮食了,他们肯定吃不完,”南希仁笑了笑,“走,那我们就去村民家买好粮食。”
他们敲响附近一家的破木门。
那家人却是迟迟不来开门。
“再不开,爷们就杀进去”全金发用刚学的地方方言,直接吼道。
他很清楚这些小民心态,你好声好气地说,给你拖个半天一天都有可能。
他们就指望把你拖过去,拖过今天可能你就走了。
果然,没多久,破烂木门匆匆打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老头,还有一个眼都瞎了一只的老婆婆。
而青壮和孩子都藏在地窖里不出来,这点众人早就看出来了。
“乡亲,莫怕。穷苦人不欺负穷苦人,我们也是穷人出身。”南希仁和蔼道,然后掏出一吊铜钱,“这个,大子的,买你们的粮食,什么都行。”
“我们家没有粮食卖给各位好汉啊。”那老头拱手道,“好汉们,去别的寨子里看看吧。”
“呃,孩他爹,昨天老爷家不是送给我们三大车粮食吗”老婆婆用仅剩的一只眼,看到了那吊铜钱,竟然冒出光来,“小树墩子头疼得很,要看病,得去县城里请大夫,要花大子的。”
“胡说什么,那粮食老爷还要收回去的,”老头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死了小树墩子一个不要紧,再生一个就是了。老爷家的粮食少半斤,全家都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