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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九三年(十一)

印度原本不存在广泛的大顺意义上的失地农民的,因为土地制度不同。

原本就没有土地,怎么失地

大顺愣生生在一些地区,给造出来一些失地农民。

当初牛二等人在孟加拉考察,是提出过直接一步到位,批量制造一大堆中型地主的策略的。说反正要是走大顺的土地制度复刻,早晚也得兼并,那还脱裤子放屁干嘛

但是,一方面,这种制度更适合运输方便的地区,转型种植园。

而内陆一些地区,大顺以税收为主,而且情况错综复杂,是以选择了更接近大顺的土地制度,方便征税。

当然这个事儿吧,咋说呢

土地既能买卖,产权又明确,那么对商人、高利贷者、地方官员来说,买地囤地就是收益率最高的。

那些乱七八糟的土地制度,虽然麻烦,但是在不断的、千百年的斗争中,达成的稳定和妥协状态。

大顺的土地制度先不先进世纪,你要说这玩意儿不先进,那只能说是觉得应该一步跳到理想社会的空想激进。

问题就是“太”先进了,这种先进,在法国是靠93年的风暴完成的,是需要社会存在和社会意识的双重的革命的。并且,如老马在雾月十八日里所言,这种东西,初始是有利的、但用不了几年就会被推进资本的血肉磨盘中。

以至于印度在大顺的统治下,居然出现了之前几乎没出现过的场景:失地小农起义,击杀放高利贷的、击杀地主。

在这种所有制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农的那点地产,被高利贷、商人、官员,随便吸一吸,就得欠一屁股的债。那不就得拿地还钱难道还有别的玩意儿

历史上,英国尝试着在印度搞了搞类似的土地制度,结果就是没有一个阶层,像失地小农一样痛恨我们最开始他们把怒火释放在高利贷者的身上,但很快就是我们的统治

而大顺这边,则是愣生生把印度,拉到了一个大顺这边经验丰富的“放贷、兼并、起义”的套路上。

农民问题,是大问题。

手工业者,也是大问题。

那锡克教、印度教、伊斯兰等等的冲突,是小问题吗

种姓制度,是小问题吗

这些问题,不是说不能解决,大顺可以慢慢的来。

要做传统帝国,那就是夺了莫卧儿的皇冠,你蒙古人做得印度皇帝,我亦做得。一切不变,收点税就是了。

可既是不做传统帝国,加之大顺的生产力在这摆着,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个“纺织业不如印度”的阶段。

国内的工业资本嗷嗷待哺,急需印度的棉花、黄麻、稻米、染料,还有市场。

朝廷在国内大搞基建,急需印度的税收。

资本主义的生产体系,急需“按照资本主义的需求,改造印度”。

急、急、急。

急的结果,就是失地小农、失业手工业者、传统封建兵、种姓士兵、宗教还有就是大顺这二三十年间培养起来的印度的资产阶级搞包买和手工工场搓棉纱的民族工业资产阶级,也跟着不满了。

而偏偏,这些不满,大顺这边都有各自对应的利益阶层。

印度失地小农的诉求,大顺没法解决。这是大顺的金融资本、土地投机商、放贷的、以及实学派的殖民地官员的利益。

难道让他们让利

手工业者的诉求,大顺没法解决。这是大顺的工业资本、航运业、金融资本、种植园主、煤铁联合体的利益。

这个更不能动。

宗教、这个属于是文化冲突,几乎无解,自不必提。

封建兵员、当地种姓兵员的诉求,这个大顺更没法解决。

这既是大顺对印度兵员的不信任大顺不是没有边疆的民族士兵,比如扶桑的森林轻步兵,但是绝不会让他们在老家当兵。

再一个,也是大顺这边的“潜在造反者”的压力去印度当兵,最起码还是条活路。一有灾荒,反正也得救灾,而印度那边也得发饷银,这两件事合一起,不还省钱嘛。

这个就更不能动了。

那印度的旧封建主的诉求呢这个更不用提。

印度刚开始起来的萌芽的工业资本家的诉求呢这个还是无解,大顺这边的工业资本想要把棉花变成棉纱这个劳动过程中的剩余价值也拿走。而且,大顺这边也急需解决就业问题。

一个个的问题,全都无解。

亦或者说,不是无解,而是李欗此时真正的统治基础变了,在印度这边的利益要符合支撑他王座的那些人的利益。

好比说,放贷的金融资本:妈的,你不让我去内地圈地囤地,老子在印度兼并也不行那你不让我在印度放贷、兼并,行,那你让我去河南、湖北、陕西等地兼并呗

当初我们支持你,是因为你给我们承诺,我们不在内地兼并,也能找到赚钱的路。

而不是因为我们有脑子,理性的知道外部金银奔向内地兼并土地,会造成大起义把我们全挂树上。

我们作为一个整体,压根没这个脑子。

我们只是饕餮的、对金银的血食欲望,被你在印度、南洋、扶桑等地暂时满足了而已。

那你在印度搞小地产所有制,不就是方便我们盘剥的吗

某种程度上讲,大顺确实做到了用三十年,完成了历史上英国从1757年到1百年的事:种植园、棉花、靛青、铁路、稻米、征税、棉纱、关税、土地制度

但也正如老马评蒲鲁东:好的方面和坏的方面,益处和害处加在一起就构成每个经济范畴所固有的矛盾所以应当解决的问题是:保存好的方面,消除坏的方面这显然是扯王八犊子的空想。

于是,大顺也只用了三十年,逼出来了一场很可能规模空前的印度大起义的酝酿期。

当然,现在还早,只是零散的。

而这种零散的问题,只会慢慢茁壮。

因为,印度的棉花,也是欧洲的棉布,鉴于大顺的压制,北美南方州的棉花种植业发展的很缓慢,根本无法起步:稍微一起步,大顺就通过印度棉压死。

种植园主又不是搞福利的,更不是忧国忧民之辈:我们干种植园,是要赚钱的。种棉花不挣钱,还赔钱,那我干嘛种棉花啊

让奴隶种点烟草、染料、甘蔗、粮食什么的,不好吗大顺再有本事,也没本事用南洋糖压死加勒比糖;用虾夷小麦压死康涅狄格小麦吧

而欧洲的棉纺织业,又搞不起来了。

英国兰开夏地区的棉纺织业,还在萌芽期就被大顺参与一战,直接摁死。英国把未来赌在了呢绒上,可还是那句话:

呢绒是个起步容易、精进难的纺织业,起步的时候很早就可以搞出诸如七八百人的梳毛工场什么的,更是早早就有梳毛工起义。但工业化的难点,在后面。

而棉花呢,则是个起步难、一旦打通任督二脉直接起飞的行业。早期只能手工剥棉籽、手工搓线、还得浆线。一旦棉种概念纤维长度合格、走锭精纺机出现,这个难关一过,后面一片坦途。

所以,印度原材料、大顺加工商品、欧洲靠之前数百年积累的美洲金银消费,这个体系之下,哪边出问题,那都不是小事。

没办法,金银就是世界货币,欧洲就是挖到了金山银山,这玩意儿又不是印出来的,现在这体系就是这样。在刘钰改革之前,大顺白银的基础购买力,就是欧洲的三倍左右,同样一两白银在大顺和欧洲真的存在“汇率”。

欧洲的金银存量是惊人的,所以这套体系才能撑二十来年。但也快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