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那天正好是一个周三,我刚下飞机就仿佛闻到了白葡萄酒的甜美气味。我伸手拦出租车,心情愉悦地回到自己的公寓中。
公寓里的家具都落上了厚厚一层灰尘,门缝下塞进来一封信。我拾起信封,信封很干净,应该是这两天刚刚塞进来的。
新的封面上是漂亮的英文手写字,收信人写的是我的名字。
这是一封告别信。
女孩儿说她学业完成了,接下来想要前往南欧旅游。她衷心地感谢了这三年以来的每一个星期三的下午时光,说我是她认识的最平易近人的作家。在结尾,她还写了期待我新的作品,祝我健康长寿,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平静地读完那封信,把信纸重新折起来塞回信封中。把信封重新放回门缝底下刚刚塞进来的地方。地板上的灰尘因为信封的摩擦被推到一旁,呈现出一条干净的轨迹。我顺着那条轨迹,推开公寓门走出去。
那天天气很好,是不可多得的凉爽秋日午后。我在街角咖啡店点了一杯意式浓缩,一块油腻的可颂面包。我喝了一口意式,把面包撕成小片丢给路边的鸽子。
风是凉的,阳光很暖。一股困意上涌,我像喝了白葡萄酒那样,睡着了。”
我静静地听着,几乎屏住呼吸。
“这就是我一生的故事。”
“有什么遗憾吗”我问道。
“我当初不应该回故乡的,让故乡在我记忆中保持着最初的模样就好,这样也许我还能和女孩儿告别,祝愿她以后一切都好。”
“还有什么吗”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显得有些后知后觉,真希望当初的自己不要那么怨天尤人的。我写我的字就好,何苦因为和观众群暗自较劲儿而弃笔多年呢如果继续写的话,也许能够写出更精彩的作品,谁知道呢”
“后悔出国的事情吗”
“活着的时候后悔过,现在已经不后悔了。这是后悔也没有用的事情,环境造人,但心性塑我啊。”
“来生还会想继续写字吗”
“不一定了,来生再说来生的事吧。我也是刚到此地不久,看一切都觉得新奇。说来也真有意思,我在活着的时候并不喜欢旅游,现在反而对陌生的地方开始感兴趣了。”
“和您聊天,我感到很舒服,好像有一部分的自己得到了安慰。”我真诚地说道。
“对于一个喜欢写字的人来说,能听到这么多事情,应该是件绝顶开心的事情吧。”
“是,是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就这样默默听,默默写了。”
“你和那个女孩儿有点像,都有自己观察事情的一套原则。”
“您是否也是这样”
“作家必须要有偏见,必须不害怕带有偏见去审视这个世界。偏见是不可避免会存在的,我们在阅读他人的偏见中找到共存的方法。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写字的原则。”
“很高兴能够与您有这样的一段谈话。”
“我也很高兴你愿意听我说。”
“我可否看看你是如何记录我口述的故事的”
我把桌上的稿纸递给舒朗俊,他眯着眼睛细细阅读了一会儿。事务所中很安静,阅读的声音如同蜻蜓的尾巴轻点于水面上,有痕却无声。过了一会儿,舒朗俊把稿纸放回我的桌上,笑着说:“你的文笔让我想到某位作家,实际上是好几位作家的集合体。”
“我生前受到很多欧洲和亚洲作家的启发,文风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继续写吧。”
“嗯,继续写。”
舒朗俊缓缓起身,依旧是优雅地笑着:“我还想在这附近自己转转,就不再打扰了。”
我也起身,伸手做请:“不打扰,再见了。”
“再见。”
舒朗俊冲我微微点头,老态的身体转身离去。我在原地目视他离开事务所,直到大门关上,一切又重回安静中。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