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虞和公孙瓒关系起初并不是像现在这样互相仇视,而是互相尊重,彼此之间互不干扰,刘虞负责主持幽州内政,由公孙瓒率部阻挡塞北之敌。
随着时间的推移,公孙瓒在塞北打的胜仗越来越多,性格也逐渐变得狂傲起来,刘虞主张恩威并施,但公孙瓒却认为塞外胡虏杀我汉人,应当斩尽杀绝,不能留下一个活口,就此,二人的关系开始产生缝隙。
在两年前的石门之战中,公孙瓒率部攻打速仆丸所部遭遇对方主力而被围困一年之久,刘虞因向速仆丸表态,若你们退兵,他可以保证乌桓人的物资供应,就此,公孙瓒得知此事后,两人关系几乎彻底破裂。
就连此次速仆丸出兵幽州北部,刘虞都表现一种消极抵抗的态度,只把公孙瓒的兵力全部外调,并听从谋士公孙纪的建议,断绝他们的军粮,以削弱公孙瓒的实力。
北平,幽州刺史府。
“使君,您看”
谋士魏攸脸色煞白,他指着面前的木匣,心中不免一阵忐忑,之前与速仆丸商定,若他能退兵,本州定会给他们送去好处,结果公孙瓒可倒好,他一回来就把乌桓首领那楼的弟弟那台给砍了。
那方木匣中,装的就是那台的头颅,并附赠了一封书信,上面用鲜血写下了四个大字。
“血债血偿。”
坐在上位故作淡定的刘虞看到这四个字此刻也汗毛发竖,这个公孙瓒的脾气是越来越冲了,他缓缓放下了手中书信,右手扶着额头陷入了沉思,先前商议好的条件,又一次被公孙瓒搅黄了。
“唔”良久,刘虞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旋即抬起头来看向眼前同样气愤的魏攸与公孙纪两人说道,“公孙瓒那匹夫,还说了什么”
两人闻言面面相觑,魏攸的脸色越发惨白,公孙纪也好不了哪里去,见二人这般,刘虞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示意魏攸可以放心大胆地把事情说出来。
站在公孙纪右侧的魏攸战战兢兢,他抬了抬眼,又低着头瞥向旁边的公孙纪,自己该怎么说好啊
“这呃使君,您您”
“唔您已经不再是幽州刺史了。”
“诏命上说,加您为太傅之职。”
说罢,魏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使君,如今天子乃董卓所立,所下诏令皆不可从之”
“太傅”刘虞皱着眉头倒吸一口冷气,那深邃的双眼此刻变得异常浑浊,他盯着面前态度坚定的魏攸,脸色骤然变得铁青,但很快又缓和过来,他平淡地说道,“不管当今天子是谁,陈留王也好,弘农王也罢,皆是我汉家子弟”
“何况,朝廷下诏,我身为汉室宗亲,自当领命,不可抗旨。”
只见刘虞扶案起身,那略微佝偻的身躯看起来格外瘦弱,但却依旧不失君子风范。
他走上前去向魏攸说道:“攸,我当如何”
“使君,公孙瓒手握重兵,又身兼幽州牧之职,吾等无兵无将,不可与之争锋,攸以为”魏攸皱了皱眉说道,“洛阳被毁,道路为之阻隔,使君已不能离开幽州,因此只能听从公孙之令,不得违抗。”
听到这番话,身旁的公孙纪顿时恼怒道:“攸你好歹也是使君最信任的幕僚,如今公孙匹夫都已欺负到吾等头上,你怎能说出这番话来”
其实魏攸这番话不是空穴来风,随着公孙瓒在十八路会盟后在天下诸侯面前占尽风头后,刘虞的地位就显得越发低下,毕竟你身为汉室宗亲,居然不亲自前来会盟
更何况,公孙瓒父子在那一战后,幽州各县良家子纷纷投军效力,不过他们只认公孙瓒父子,不认刘虞这个幽州刺史,因此在军队的控制上,他根本就扳不过公孙瓒这条大腿。
“使君,攸绝无此意,只是只是公孙瓒手握重兵,吾等不能挡之”
刘虞听完魏攸的话,心里那块大石头压得他是越来越疼,自己最信任的谋士,如今却要替公孙瓒这个险些将幽州百姓带入深渊的武夫说话
却不曾想,因为他的恩威并施,速仆丸只会利用这个漏洞来讨要幽州物资,从而诱公孙瓒来攻,双方反复拉开战事,以欺蒙刘虞那一片善心。
“更何况,速仆丸明明答应吾等给予对方物资便不再来犯,可结果呢”
魏攸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他说着说着就有些喘不上来气,旁边的公孙纪连忙搀住魏攸的胳膊,并挪动他的身体走到一张席子上坐了下来。
“公孙伯珪率军离去,他自引兵南下来犯,使君还一心求和。”
他指着那桌上的木匣以及那封血书,嘴唇微微颤抖地说道:“唔使君,您的政策没有错,可就是唉速仆丸他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啊。”
幽州百姓爱戴刘虞,但那些北方胡人可是如同豺狼虎豹,若有机会定要在这块土地上撕咬一块肥肉下来,根本就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而刘虞恰恰还意识不到这一点,仍要与速仆丸求和。
“公孙瓒下令,幽州北方郡县皆要调出军粮增援前线,使君您”
公孙纪这时也开口说道:“幽州百姓皆爱戴您,您却如此对待这群子弟,天下人该如何看待您那乌桓峭王狼子野心,您还要以怀柔去感化他,这绝不可能啊。”
“请您立刻下令,开北平粮仓增援前线,让幽州将士酒足饭饱,杀尽来犯胡虏”
还在犹豫不定的刘虞见眼前两位心腹幕僚如此相劝,那脸上的无奈也只是无奈,他看着瘫坐在席子上的魏攸,仿佛是在向他求助。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他不是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力,只是为了不想再酿成杀祸,这样对于幽州和塞北百姓都没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