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突起大火,整个京城都惊动了。
很多人披衣下床,站在院中翘首眺望,如此冲天大火,怕是凤凰台不少屋舍都要遭殃。
皇上得到密报,南宫扶玉受到惊吓,小产了。
皇上沉默许久,他在思量,此事会不会对两国邦交产生影响
赵昶把石婆婆等人安排进承俊亲王府后,直接带着苏鲤连夜进宫。
凤凰台突变,皇上深夜一直滞留在御书房暖阁,等焦三虎消息,不曾回寝宫休息。
德公公急忙向皇上禀报,说承俊亲王和琼华夫人求见。
皇上一怔,疲累地揉了揉太阳穴,“让他们进来。”
当苏鲤随着赵昶进入到暖阁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皇上倦怠的模样,苏鲤感叹,当皇帝真不容易,日理万机,操劳过度。
赵昶和苏鲤跪在地上向皇上请安。
皇上一看到苏鲤,惊得立马从龙椅上站起来,“你,你怎么变成如此模样”
苏澈只向他禀报,说苏鲤因为繁红花毒,全身浮种,无法见人,没想竟肿成了这般模样。
皇帝心中泛起内疚。
“快快平身你二人深夜到来,可是因凤凰台大火之事”
“正是,儿臣和苏鲤有要事向父皇禀报。”
赵昶说着,拖着苏鲤站了起来。
皇上看到苏鲤面目全非,全身都肿成了球,心中愧疚不已,“那日之事,朕替皇贵妃谢谢你。”
苏鲤笑着,摇了摇胖胖的脑袋,“皇上不必愧疚,这都是苏鲤应该做的。皇贵妃是我婆婆,我理应维护她。”
皇上听到苏鲤称皇贵妃为婆婆,如平常百姓家一样,感觉亲切又温暖。
他心里高兴,“若她知道有你这样的儿媳,心中定是欣慰。”
苏鲤笑笑,“皇上夸赞了。”
皇上走到罗汉榻上坐下,赵昶和苏鲤随在他身后。
苏鲤见皇上坐好,便一撩裙子又郑重跪下。
“苏鲤欺瞒皇上,偷偷溜进凤凰台,请皇上恕罪。”
皇上又一惊,“你说什么你偷偷溜进凤凰台”
你不是一直在寝宫里祛毒养身体吗
皇上疑惑地瞅了赵昶一眼,又看向苏鲤,“这么说,凤凰台大火与你有关”
苏鲤跪俯在地,“凤凰台大火是南宫戬放的,他想烧死我和石婆婆等人。”
“石婆婆她是何人”
苏鲤只得将石婆婆随她入京请罪,为了给南宫扶玉安胎便随她去了凤凰台以及她在凤凰台这几日发生的事都说了。
当然瞒过了南宫戬与紫阳苟且之事。
她不能让赵昶颜面尽失。
皇上闻言脸色阴沉,“你是说南宫戬和紫阳都藏匿在凤凰台你可有凭证”
焦三虎把守凤凰台,竟丝毫没有察觉。
“石婆婆等人就是凭证,如今她就在承俊亲王府,皇上召来一问便知。”
皇上沉默了。
赵昶轻轻道,“父皇,今夜若不是蛇母族人拼死相护,阿鲤,就被南宫戬杀死了。儿臣今夜去的晚,差一点没能把阿鲤从火里救出来。蛇母族人死了十余人。”
皇上不再犹豫,“德海,去承俊亲王府把人接来。”
德公公领命而去。
皇上瞅着苏鲤冷哼一声,“看来,即便朕不赦免她们,你也会暗中护着她们的对吧苏鲤,你好大的胆子”
苏鲤心一突,重重叩首,“皇上,蛇母族人如今剩下不足五千人,能生育的不足两千人。五百年来,她们受尽折磨,为世人厌弃,早就生无可恋。此番进京,是真心向皇上忏悔。要杀要剐,她们毫无怨言,只想求个解脱。”
皇上闻言阴着脸沉默。
苏鲤继续道,“皇上,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使皇上不杀她们,她们也活不久。可即便如此,她们依旧想效忠皇上。她们是天生的战士,战斗力极强,愿意为皇上誓死出力。
苏鲤觉得皇上仁厚海纳百川,定能给她们一个赎罪的机会。这才斗胆把她们入京城,苏鲤知错,请皇上责罚。”
皇上冷哼一声,故意拉下脸。
“朕敢罚你吗你的身份凤主之尊,与赵氏皇族同等尊贵。又是始皇后传人,赵氏皇族都得以你马首是瞻。朕是赵氏子孙,岂敢不遵始皇后之命”
苏鲤闻言一愕,眉心拧成个疙瘩。
“皇上此言折煞苏鲤了皇上心中有气,怪苏鲤自作主张,没有事先禀明,苏鲤认罚。可苏鲤怕皇上,不敢明目张胆带她们入京。
不管是凤主,还是始皇后传人,苏鲤都不在乎。苏鲤只想做阿霑的妇人,只想做皇上和皇贵妃的儿媳,只想守护阿熠,守护中宁万家安宁。”
皇上似乎被气笑,“什么好话都让你说尽了,朕还能拿你怎样起身吧”
苏鲤心里一松,赶紧谢恩,“谢皇上。”
苏鲤想起身,可吭哧吭哧几声,愣是没爬起来。
皇上的心立马就软了。
他叹息一声,对赵昶使了个眼神。
赵昶抿嘴笑着,弯腰把苏鲤拖了起来。
此时,德公公走进来,脸色怪异地看了皇上一眼,“皇上,人带到了。”
“宣她进来。”
德公公冲着门口一声宣扬,石婆婆低着头佝偻着身子慢腾腾地走进来。
皇上看着石婆婆,身子一震,满目诧异。
世人都道蛇母族人妖艳亮丽,是人间尤物,怎会是这种干枯老迈的样子
“罪臣蛇母族族长石纹叩见皇上陛下,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皱着眉,“抬起头来。”
石婆婆恭敬地抬起头。
一张老树皮一般的脸,干枯蜡黄,没牙瘪着嘴,只一双眼睛,象镶嵌了夜明珠,璀璨又闪亮。仿若少女澄澈的目光。
皇上暗自倒抽了一口气。
“你真的是蛇母族族长石纹”
皇上明显不相信,蛇母族人是天生的战士,身姿矫健,妖艳动人,世上男人见之无不为之心动疯狂。
石婆婆瘪着嘴笑了笑,象是看透了皇上的心思。
“皇上不必怀疑石纹,在世人眼中,蛇母族人身姿矫健,美艳不可方物,让男人疯狂,那不过都是镜花水月,时光极短。
当年石纹被选为族长,为了延长寿命,自十六岁便服下毒蛊,一瞬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若污了皇上的眼,请皇上恕罪。”
皇上震惊不已,“你,你十六岁就枯老如厮”
石婆婆点头,“正是。蛇母族人当年背叛主子,刺杀始皇,罪不容赎。早已是卑微如泥,苟延残喘。只能靠蛊虫活着,如今我们也累了
今日石纹得见天颜,还请皇上给我们一个痛快,要杀要剐,悉听遵便。”
皇上闻言,脸上一变再变,复杂至极。
他皱着眉,思索沉凝。
苏鲤心里唏嘘,石婆婆如此,是真的存了死志。
她们是真的累了。
如此,她也不好为她们求情。
赵昶却突然开口,“父皇,南宫戬一直视蛇母族人为眼中钉肉中刺,皆是因为她们骁勇善战,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五百年来,她们无时不刻都在忏悔,心从来没有离开过中宁
一世忠,可嘉。二世忠,可贵。蛇母族的忠贞不二,五百年不曾改,早已可赎其曾经犯下的罪过。”
皇上轻轻颔首,突然看向苏鲤,“不知凤主以为如何”
“啊”苏鲤一呆,皇上为何称她为凤主她都说了,她只想做赵昶的妇。
皇上就知道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晃了晃身子,突然悠然地给自己斟了一盏茶。
“这蛇母族人可是你凤氏的家奴,当年她们背叛了主子,刺杀始皇,凤女王和始皇后把她们驱离如今她们后悔了,想回来,朕总得听听凤主的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