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江刻转动了下酸痛的脖颈,微微一偏头,注意到漫山遍野的坟墓,眉一拧。
他奇怪:“这是什么地方”
“井时和”墨倾话语一顿。
江刻投来疑惑的目光。
墨倾继续说:“井时和他的战友,给当时的独立团建的墓地,当时独立团大概是在这里牺牲的。”
她停了两秒:“井时记住了他们,然后一个个去寻了这些人的根。”
江刻问:“你怎么知道”
“猜的。”墨倾糊弄道,“记得独立团的人,除了井时,还能有谁”
这倒是。
江刻没有多问,环顾一圈后,道:“你要留下来看看吗”
“嗯。”
墨倾微微颔首。
以前,她没记住每个人的名字,现在,她想好好看一看他们。
她捏紧手电筒,刚要走,忽然一停,侧首瞧着江刻。
江刻道:“我陪你。”
“随便。”
墨倾丢下两个字,走了。
有点傲娇。
江刻不由地笑了下。
二百七十二块墓碑。
二百七十二名战士。
墨倾一一从墓前走过,拔掉墓前的杂草,看清了墓碑上的每一个字。
等她看完最后一块墓碑时,黎明悄然过去,天色将明。
“回去吧。”
墨倾轻轻地吸了口气,看向远处的天空。
江刻望了眼天空,而后回眸,看着在风里飘动却无声的铃铛。
他问:“这铃铛,拿走吗”
“拿。”
墨倾说。
她回过身,瞧着那一块块墓碑:“拿走之后,就没人觊觎这里了。他们也将得以清净。”
江刻不置可否。
他们没再逗留。
下山时,江刻忽然想到什么:“你不是跟温迎雪一起走的吗”
“嗯”
墨倾这才想起此事。
她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江刻问:“怎么”
“我不大能记得”墨倾说,“是在哪儿把她扔下的了。”
江刻:“”
毕竟是一条人命。
墨倾和江刻只能尽量去找。
当他们俩找到温迎雪时,温迎雪正在溪水边洗脸。
温迎雪的状况,比江刻更要狼狈,浑身都是泥,原本干净无尘的大家小姐,此刻像极了久居山林的挖矿人。
“什么时候醒的”墨倾远远地打招呼。
“没多久”
温迎雪一边回答,一边回头。
然后,她就见到墨倾站在初升的阳光里,眉开眼笑的,别提多幸灾乐祸了。
温迎雪:“”
她跟墨倾,总归是八字不合的。
温迎雪干脆眼不见为净,专心清洗身上的泥污。
深秋的水很冷,何况这还是山间溪水,她的手冻得通红。
但是,她有不轻不重的洁癖,受不得一身脏污。
温迎雪慢条斯理地洗着衣袖,问:“东西找到了”
墨倾说:“不知道对你来说,或许更好。”
“你们快些走吧。”
“那群人呢”
“我会处理好。”温迎雪说,“至于单莹莹,不会有事。”
墨倾想了想:“关于前行者,你知道什么吗”
温迎雪微微一怔,旋即道:“一群为非作歹的恶人罢了,跟温南秋有一些往来。”
“就这样”
“我知道的不多。”
“行。”
墨倾极轻地笑了下,却也没追问。
她抬手一抛,有什么被她扔了过去。
温迎雪忽而回头,抬手将其抓住,在感知到物品的触感后,惊讶抬眸。
这是
藏了药方的皮纸。
墨倾耸了下肩:“送你了,两清。”
温迎雪眉尖轻蹙,盯着墨倾,欲要说什么,但迟迟没开口。
墨倾和江刻一起离开了。
阳光洒落大地,金灿灿的一片,枯黄的杂草在风里摇摆,而并肩离去的两人,身上披着一层浅浅的金光。
不远处的山坡上,阳光从树叶缝隙里洒落,一道道光束照在墓地上。
安宁而祥和。
在绑走温迎雪、单莹莹之前,鹰哥先用温迎雪的手机给唐明发了消息,说会跟单莹莹单独行动。
虽然昨晚温迎雪和单莹莹一直没回去,社团有人报了警,但一个晚上的时间,也没引起多大骚动。
两人一现身,事情就平息了。
至于鹰哥等人,竟是全都疯了。
温迎雪报了警,警察把鹰哥他们全都带走,结果一查一个在逃犯,赶紧锁起来了。
墨倾本想让霍斯插手,从鹰哥等人身上查一查“前行者”的线索,可鹰哥这群人确实是疯了,只能暂且作罢。
在外又忙了一天。
直至天黑,墨倾和江刻才回到太平街。
“你们俩可算回来了。”戈卜林扒着门跟他们抱怨,“我做的糖醋排骨和小酥肉都要凉了。”
“井时呢”
墨倾困得很,没什么精神。
“我想吃凉菜,他去买了,应该很快就能回”
话没说完,院子里就进了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