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开枪前,你要深呼吸几下,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然后,再瞄准。”陈兴志提起儿子手中的火铳,手把手的开始教他如何开枪。
“这种火铳在三十步以外,根本就打不死人,但响声挺唬人的,所以,还不错。”
儿子继续在墙上磨手,郁闷的说道:“那不就是在浪费火药和铁砂吗”
陈兴志摇头,骂道:“只要有胆子放枪,就不是浪费火药铁砂,等你娃面对面一火铳轰在建奴骑兵的逼脸上,你就晓得啥叫浪费了。”
儿子一副无所谓。
他是个农夫,又不是大明兵卒,就算天塌下来,还不是有大个子顶着么
陈兴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伸手一巴掌,便将儿子打了一个狗吃屎。
“不杀几个建奴,别再喊我爹。”
“若是城破,老子可不管你个怂货”
陈兴志老汉寂寞的提着火枪,回到自己防守的射击口,一屁股坐下来,有些无聊的望着外面一小片地方,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想整两口。
这天气,冷怂的冷。
突然,他瞳孔一缩,很自然的握紧火枪。
一道黑影倏忽一闪,便如幽灵般消失不见了。
深呼吸。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右手食指,下意识的扣紧扳机,一只眼睛半眯起来,透过射击孔,能看到的那片空地登时被拉近无数倍。
雪地上,出现一道浅浅的脚印。
然后,一只裹着鹿皮靴子的大脚试探着向前踏出一步,接着,便是小腿、膝盖、大腿根
嘭
一声清脆枪响。
陈兴志的眼前出现一团血雾,刚刚露出的半张脸被打成一片模糊,一个身披白色羊皮的汉子栽倒在地,手脚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敌袭敌袭”
“全体战斗”
陡然之间,守城明军炸锅了,很多人看都没看,将枪口戳出射击口,直接扣动扳机。
负责监视的大明老兵猛的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却是眼睛顶在透视镜上睡着了
嘭嘭嘭
啪啪啪
良莠不齐的枪声,以及慌里慌张的应对,显示出守城明军的杂乱无序。
看来,之前的判断有误。
这座看似固若金汤的乌龟壳子,并非坚不可摧,守城兵卒人数太少,是硬伤
这一幕,落在远处督战的甲喇额真眼里,无异于天籁之音。
“你们仔细听,发现什么没有”
负责攻城战的甲喇额真大人,半眯着眼,出神的望着落日黄昏下的由检3号城,嘴角渐渐露出一丝笑意:“枪声驳杂,最新式的火枪数量不超过二十;
剩下的,有单发步枪,算是明军手里最好的武器;
还有一些枪声,简直就是烧火棍,什么鸟铳、火铳,甚至还有人在使用小弩”
甲喇额真大人转头,对麾下几名牛录额真道:“第一天攻城的时候,咱们被两轮齐射打怕了,在气势上首先衰弱了。
这是我的错。
如今细细想来,区区百名正经的明军火枪手,加上一两千农夫,岂能抵挡两千铁骑的冲锋”
甲喇额真大人摇头苦笑,开始下令:“传令下去,今夜,攻破此城”
牛录额真们纷纷领命,拍马而去。
甲喇额真大人暗叹一口气,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嘴上说的轻松,实际上,有一些实情根本不敢说出口,要攻下这样一座小小的城池,付出的代价将是极为沉重的,很有可能会造成近千人马的损失。
但是,必须得攻城。
因为,大军粮草已经告罄。
大明工程局炸毁所有的退路,就连一些进山的通道,也堆满了碎石、巨木等,根本回不了头。
几千大军人吃马嚼,若在温暖时节,倒也没什么困难,大不了一边牧马一边狩猎,同时慢慢跟明军消耗,谁也奈何不了谁。
如今,冰天雪地。
再不想办法攻破一座城池,补充一些粮草,这一支精锐铁骑将面临灭顶之灾
“甲喇额真大人,攻城器械准备完毕,何时开战”
“记住,尽量减少伤亡”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轰响远远传来,却是老河口方向传来的。
朦胧夜色下,一队彪悍至极的骑兵疾驰而来。
足足有六百余骑。
马背上,影影绰绰的,一时间辨认不出到底是什么人。
只听见怪叫声,呼哨声。
夹杂着几声低沉而古老的号角之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