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皇帝不约而同压下了兵刃,但是在第二轮攻击开始之前,他们的对峙却又不约而同地转为了对周围的感知。
一声的奇异鸣叫,骤然在花园的中心炸响。
就在余连与皇帝之间,那片被两人气机搅动得几乎凝固的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般剧烈荡漾起来!一道空间涟漪猛地撕裂开来!
这可绝不是菲菲。那姑娘可不会整出这么一个兴师动众的排场出来。况且,若真是她的话,在打通空间通道的第一时间也会用念话通知自己,找个机会狠狠地阴上皇帝一把。
可是,这一次,空间通道尚未张开,沸腾的能量涡流就已经出现了,仿佛是生怕自己的出场不够拉风似的。
那么,来者的身份又还有任何疑问吗?
苏琉卡王布伦希尔特,在两人的视线中缓缓跨出了空间之门。那一头灿烂的金发在越过空间涟漪的瞬间,宛若神火般燃烧了起来。
她吐了一口沉重的浊气,显然强行突破空间的封锁也是件很耗体力的事,但那双向来明艳的灿金眼眸,此刻却燃烧着比恒星更璀璨的战意。
“嗨,连卿!”她挂着甜美的微笑,向余连招手打了个招呼,这才转过头,朝着皇帝躬身行礼:“久疏问候了,陛下!您任命微臣为枢密院掌玺大臣之后,还没有正式向您表示感谢呢。”
皇帝凝视着突如其来的闯入者,灵体的面容仿佛是第一次露出了些许讶异的神采。紧接着,这讶异便化为了一种包含着欣慰在内的复杂神情。
“布琳,你终究还是来了啊!”
“我不该来吗?”
“你不该来的。”
“可我就是来了嘛。”
余连垂着光矛冷眼旁观,心想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两个怎么无限循环了。反正本人有的是时间。
然后,便见布伦希尔特又道:“我毕竟也算是最重要的当事人,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陛下,索拜克卿的舰队可以使用强行军,我当然也可以。”
皇帝赞美道:“用兵的机要除了充足的准备和庙算,其实便应该是机动了。所有文明的兵法家都应该有类似的箴言。”
他看着余连。后者点头道:“我们那边叫做‘兵贵神速’。”
“不过,即便是使尽解数,我的舰队现在也才刚到银流星系,距离天域至少还有三天。”
苏琉卡王道。
这就已经比卫伦特王快了。余连想。当然了,前提是那位也不要搞强行军。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帮子帝国龙王,到了关键时候也是能把自己的钩子点着的。
布伦希尔特的目光扫过了穹顶,看向了外环战斗的方向:“这场战斗是注定赶不上了。陛下,您说,耶格尔·索拜克会做出正确判断吗?”
“这谁知道。朕只是命令他尽快赶到帝都,至于如何行动,顺其自然。”皇帝笑道:“说实话,他们不管做出什么,都是合理的。”
他并没有撒谎。余连不由得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毫不怀疑这一点。他忍不住和布伦希尔特对视了一眼,确定对方也没有。
皇帝道:“索拜克的行动,或许会决定帝国未来的方向。布琳,如何顺应这个方向,便是你的职责了。”
“我已经在做了。这是为了防备我那可怜的远房堂姑嘛。”布伦希尔特露出了怜悯的笑容:“我那热衷于装嫩走纯欲神棍风但又总是没人要的可怜堂姑,我那不管是当阴谋家还是灵能者都只是半吊子的可怜堂姑,她肯定会在某些人引导下,做点什么。我曾经以为,她对您忠不可言,忠得像一……位忠臣。”
余连确定布伦希尔特的口型说的是“一条忠犬”,但在最后出于体面还是改口了。
“朕都这样了。”皇帝摊手,仿佛在表示自己现在只是个人畜无害的阿飘。
“好吧,就连忠诚也是半吊子。于是,龙脉中的伟大便很难显现,便只剩下了癫狂。我正在挽救她的历史评价。”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向余连靠近,大约是想要形成两人并肩面对皇帝的站位吧。
可是,余连看了看侃侃而谈的龙王小姐,觉得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和灵体化的皇帝已经越来越近了,便又离远了几步。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皇帝看着自己的第n代直系重孙女,愈加欣慰了。
“准备?我只是做所有的选帝王会做的一些准备。从未想过天域的状态会是这样的展开。我猜到您会做些准备,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怪物。不管您信不信,陛下,曾祖父,我也在挽救您的历史评价。”布伦希尔特一边说着,一边又往余连那边靠了一点。
于是,后者又挪开了几步。
“我信。”皇帝笑道:“可是,你如此轻易地进入了朕的寝宫。”
“是啊!可怜的菲菲,这就被弯道超车了。咔嚓……”小灰的声音再次在余连耳中响起,尤其是最后的那个“咔嚓”就显得很魔性了。总觉得像是嗑瓜子的声音。
布伦希尔特笑道:“我也是选帝王,在龙临宫中当然有空间锚点。然后,在晨曦天使和巴尔巴罗莎抵达银流后,我通知了康罗德伯爵,请他打开了结界闭锁。”
余连琢磨着,苏琉卡王专门提了一下巴尔巴罗莎,这就是说,吉娅菲尔也应该是在场的吗?甚至也跟着她抵达了帝都。
可是,他可以确定,那位猩红彗星确实不在此。
这就很令人浮想联翩了。
皇帝不由得哑然失笑:“想不到,最信任的宫廷总管也背叛了朕啊!这就是蒂芮罗人的忠诚?”
“您错了。陛下,如果说有谁是会无条件追随您的,便只有康罗德伯爵了。您说过,让他在关键的时候,选择对帝国最有利的行动。现在,他确实这么做了。”她又往余连的方向挪动了几步,而后者便只好又退。
皇帝微微一怔,旋即恍然:“是的,朕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哈哈哈哈,朕到了两百岁的那天,都觉得自己像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似的,可以永恒地支配一切。只有到了这个状态,才真的意识到自己的虚弱。朕应该去感谢兰九峰的。”
因为他们的动作,皇帝的灵体也只好顺时针也飘了几下。
两人一幽灵,就像是在花园的小广场上转圈圈。
“喂!你什么意思啊?”布伦希尔特终于忍不住大声道:“你这没良心的坏东西,一定要和我保持距离吗?你保持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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