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心思属实难猜,那杨家女进宫之后,虽说不算受宠,赐下的奖赏什么的都是平平,可这侍寝的次数并不算少,最重要的是侍寝的日子。家里的三丫头他一向放心,否则也不会冒着宁肯得罪陇西李家也要换人的风险把三丫头送进宫了。
王散不觉得知晓女子幸密之事是什么有损男儿气概的事。他又不是年少的毛头傻小子了,若是因为脸面二字而刻意不去知晓这些事,那才是个傻的。
成大事者从来不拘小节。
三丫头推测陛下虽不好美色,却确实有叫杨家女诞下皇嗣的想法。
这想法有些危险啊王散心中警醒:坐在那个位子上的可以不是他王家女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毕竟这长安城的老牌权贵能立足那么多年又不是全然靠肚子立足长安城的。
在王散看来,只要是旁人的肚子,哪怕是个寻常宫女的肚子里爬出来的都可以。可若是从杨家女肚子里爬出来的就不好了。
政敌得势,对他们来讲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有有未雨绸缪,提前为杨衍竖个敌的想法。
眼下他不过抛出了个引子,季崇言便接话了,王散更是满意。
看来这位看着年轻,内里一点都不年轻的年轻人的人虽然走了,可眼线却一直盯着江南道呢
那如此想来,江南道几个富户接连被害的事情他想来也是知晓的了。
知晓的再说就没意思了,要说就该说不知道的事。王散眸色暗了暗,笑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浩然大热的天跑去白帝不小心落了水,染了风寒特意写信回长安发了不少牢骚呢”
庄浩然、发牢骚、白帝城。只这三个词就足够让季崇言抓住王散话里的意思了。
杨衍当是以把柄相要挟庄浩然为他做事,做的事同白帝城之事有关。
心中念头闪过,季崇言看了眼眯眼笑的眼不见眼的王散,淡淡的应了一声。
朝堂之上修炼成精的狐狸可不少见,杨衍是,王散也是。
王散见他应声,便也不再多说,见好就收,又客套了两句便带着人去一旁商议政事了。
待王散走后,安国公看向季崇言,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什么,到最后却也什么都没说。
能站在朝堂之上的哪个不是人精似今日王散这样略略一提,见好就收便罢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只是虽然不能说,可想到长孙同他说的事,再想到王散所言,安国公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想不到躲了一辈子,临到这个时候了,有些事却是躲都躲不过的了。
“祖父,无事”似是察觉到了安国公的不安,季崇言安抚了一声安国公。
安国公看了他一眼,幽幽叹了口气:这等事哪个能放心的只是面上对上长孙的安抚还是点了点头。
季崇言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同安国公看着昏黑的天色下连绵的雨线出神。
这么多大人被大雨滞留在金銮殿,宫人自然不能不管。
大太监将陛下送回御书房之后,便命人备好了出宫所用的雨伞,又备了茶水点心,供大人们等雨所用,而后又打发人跑了一趟钦天监。
小宫人腿脚快,很快便自钦天监回来了,对一众等候的大人们说道:“钦天监的说了,这场雨大抵要下两个时辰的样子,诸位大人要多等等了,御膳房那里已经打过招呼了,大人可以在宫中用完午食再走。”
看着撑伞跑了一趟来回的宫人浑身上下都在滴水的样子,一众朝臣们不由苦笑了一声,互相对视了一眼,却也没有强撑着要回去。
这么大的雨,可不是一把伞解决的了的事了。既然天要留人,那便留吧
殿内早备好了话本、棋盘等解闷之物。
季崇言同安国公寻了个角落里的位子坐了下来,拿了黑白棋子开始对弈。
虽说两人已刻意寻了角落,可身份摆在这里,自有不少人过来围观这对祖孙对弈的。
安国公的棋艺不算顶好,却也不差。对面的季世子棋艺如何众人不曾见过。不过看棋盘上黑白棋子咬的极紧,想来同安国公差不多。
好看的棋局不是高手对低手这等单方面的“虐杀局”,而是旗鼓相当的对弈。
待到一局终了,安国公以两子的微弱优势胜出。
赢了长孙的安国赢下首局,得意看向四周,指向其官,道:“下一局,梁大人你来”
被点到名的梁大人颇有些受宠若惊,眼角的余光瞥到安国公对面的季崇言,却见季崇言顺势起身,道:“茶水喝多了,我去去便回。”
众人闻言哄笑:季世子长的再怎么神仙中人也不是真神仙,吃喝拉撒也是要的。
没有理会众人的哄笑,季崇言走出了人群,回头看了眼已经被人拉着落座的梁大人,垂下眼睑快步走出了金銮殿。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