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瀚反问:“你认识我”
陈茂生说:“我常在酒楼唱戏,自然认得先生。”
“哦,原来你是唱戏的。”赵瀚笑道。
这个笑容很真诚,并无任何歧视,陈茂生能够感受得到。
他犹豫再三,忍不住问:“先生,良贱真能平等吗”
赵瀚解释说:“若论人格,人人生来平等。当然,如果这人做坏事,品行不端,那他就不平等了,他的人格非常卑劣。”
陈茂生又问:“我没做过坏事,是不是比做尽坏事的老爷们更尊贵”
“对,就人格而言,你比他们尊贵,他们给你提鞋都不配。”赵瀚斩钉截铁道。
陈茂生突然笑起来,发自内心的高兴。但他很快又疑惑:“可为什么,这些人格卑劣的老爷,又能有钱有权作践咱们呢”
赵瀚回答说:“他们的权位,有些是继承自祖宗,是他们祖宗传下来的福荫。有些是自己挣来的,坏事做尽,不修德行,却得了好处。”
陈茂生愈发疑惑:“做尽坏事,人格卑劣,却能得好处。我不做坏事,人格尊贵,却被人欺辱。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赵瀚反问道:“满朝禽兽,身居高位。贪官污吏,残害地方。他们还自诩有德行,天下这般道理不多得是”
陈茂生顿时怒道:“那你的格位论还有甚用写出来消遣我们这些贱户吗”
“我也是贱户,我是流民,我是家奴。”赵瀚说。
陈茂生愣了愣,低声问:“那有甚法子,让老天爷开眼呢”
赵瀚说道:“你唱戏的,该是乐户吧凭啥乐户生来就低贱就算你们的祖宗做错了事,这也过去两三百年,十几代人了,怎能还揪着不放。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就是这个道理。”陈茂生连连点头。
赵瀚也低声说:“既然是这道理,那便是朝廷的规矩错了,要让朝廷把规矩改过来。”
陈茂生问:“怎才能让朝廷改规矩”
赵瀚笑道:“朝廷要改,早就改了。便是皇帝答应,做官的也不答应。他们若答应了,还能随意欺辱你吗他们不肯改规矩,就是为了骑在贱户头上作威作福”
陈茂生默然不语。
赵瀚又说:“既然朝廷不改规矩,你想不被人欺负,那就只能建个新朝廷。”
陈茂生猛然抬头,一脸惊骇的望着赵瀚。
赵瀚微笑道:“你若想去报官,那便去吧,反正我不承认。我是童生,你是戏子,看官老爷相信谁。”
陈茂生虽然感到恐惧,却又没来由的有些兴奋。
左思右想,陈茂生问道:“赵先生,以后我还能找你说话吗”
赵瀚点头道:“我每月来酒楼三天,若有什么话,尽管来找我说。你是乐户,我是家奴,咱们该是兄弟才对。”
“那我先走了。”
陈茂生捏了捏拳头,迈步朝门外走去,水蛇腰也不再扭了。
一想到要陪糟老头子过夜,他就恶心得发吐,脑子里全是赵瀚说的那些话。
“茂哥儿请”家奴守在轿旁。
陈茂生恢复做派,轻移莲步而行,缓缓坐入轿中,娇声吩咐:“烦劳,帮我买本鹅湖旬刊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