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为首的,是一个魁梧大汉,虎背熊腰,手里盘着两颗硕大的铁胆,筋肉结实如虬龙般,分外骇人。
“严独浪,谭爷看在齐阀的面子上,今日你乖乖地走出金楼,某家就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你个下三滥的东西,要是再缠着九关擂台那件事不放,张口闭口几十万白银。”
“三帮四会保管凑足两贯钱,给你还有后面的一帮兄弟,备齐十五口薄棺下葬”
被叫做严独浪的壮年男子,眼中戾气一闪,咧嘴笑道:
“这么说,河间坊是要赖账赢了钱不给这传出去可没有好名声啊听说眼下是二公子掌权,大公子管事,谭帮主你这样做,有没有请示过那两位啊”
盘着两颗铁胆的大手猛地一停,魁梧大汉眉头一皱,面上带出一股煞气。
“严独浪你个狗杂碎还在装傻是吧九关擂台早就明言了规矩,武道第一境之下的拳手方可上场你们伏龙山庄找来的那个人,上台之前服用强血丸、元气丹,根本就是冲开气血大关的水平,这才连赢了八场”
“之所以不打第九关,是因为他两天前就因为气血枯竭,精力耗尽,死在花楼头牌雅梅的床榻上”
“要不是老子觉得有问题,临时从衙门找了一个仵作验尸,发现端倪,还真你们这帮狗东西被骗了过去”
“堂堂江湖六大家,伏龙山庄的内门弟子,净弄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还好意思倒打一耙,泼脏水给河间坊”
“若非你是光棍一条,老子一定想办法把你妻女老娘都卖到青楼里,叫三帮四会的兄弟们轮流光顾,做你的干爹连襟”
这魁梧大汉名叫“谭三阳”,华荣府怒海帮的大当家。
他以一身横练外功名震华荣府,因为长于市井,说话向来是荤素不忌,骂人更是直往祖宗十八代上招呼。
“严某人确实没有妻女,老娘更是几年前都死了,不过听说谭帮主你前不久才纳了第八房小妾。”
严独浪毫不在意,没有半分恼怒的样子,反而笑嘻嘻道:
“如果河间坊实在筹不出那么多银子,索性把你家那几房娇娘献出来”
此话一出,他后面那帮块头粗大,气势彪悍的兄弟哄然大笑。
各个挤眉弄眼,出声附和,什么污言秽语都往外冒。
“去你娘的”
严独浪足够厚颜无耻,谭三阳却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
只见他双眼怒瞪,右手掌心捏住的两颗铁胆。
“嗖”的一声弹射而出,犹如一抹银光乍现,直袭严独浪的面门
这下要是打实了,恐怕当场就要脑袋开花,血浆四溅
“说笑而已,谭帮主怎么急了呢”
严独浪哈哈一笑,似是早有准备。
左手成爪,劲力暗藏,倏然探了出去。
犹如老鹰凌空而击,震得气流噼啪作响。
竟然在间不容发之际,硬生生抓住旋转摩擦,电闪而来的两颗铁胆。
而后再用大手一捏。
坚硬结实的两颗铁胆好似一团软泥,当即瘪了下去。
“不愧是内门弟子,把伏龙山庄的天鹰八式练得如火纯青了握铁成泥,够深厚的内力”
谭三阳自然不会罢休,右掌按在圆桌边缘,发力一推。
红枣木打造,足有两百斤的沉重圆桌猛然晃动,轰然撞向严独浪。
后者冷冷一笑,同样用手往外一推。
两股沛然内力如同汹涌浪潮,相互较劲,挤压桌面。
咔嚓
没过多久,两人的靠椅登时四分五裂。
全靠下盘扎实,方才没有出丑。
他们悬空而坐,脚下像生根似的,岿然不动。
单手按在桌面,浑厚真气喷发而出,犹如大江大河,互相冲击。
数息之后,眼看相持不下。
严独浪眸光微紧,左掌运力发劲。
哧拉
数百斤的红枣木圆桌承受不住两股来势汹汹的狂暴内力,直接裂成两半,冲天而起。
苍鹰按爪
严独浪抓住机会,脚下一动,如同七星连环,瞬息冲杀而至。
双掌化爪,好似苍鹰扑落,凌厉至极
“看你怎么死”
严独浪自忖这一招身随意动,迅捷无比
而且倾尽全力,十成真气悉数灌注于五指。
足以碎金裂石,撕裂血肉。
纵然谭三阳横练外功再厉害,吃下来不死也残
“果然只会耍弄一些下三滥的招数”
严独浪一起一落之间,身形好似苍鹰飞下,顷刻来至谭三阳的身前。
双爪只需要再进一寸,就能穿胸而过,掏出心肝
可此时偏生变故
这短短一寸竟是咫尺变天涯
即将得手之际,忽有一道沉稳声音落入严独浪耳中。
而后犹如奇峰突起,一只宛若白玉的手掌凭空出现,挡在谭三阳胸口之处。
同样是五指成爪,使得擒拿之术。
动作快若电光火石,带出连绵残影
“大擒龙手怒蛟帮兆应求”
在场众人无有一人看清发生何事,只听到严独浪惨叫一声,艰难吐出一个名字。
整个人如败革般倒飞而出,砸在厚实地板上。
他那条右臂血肉模糊,卷成麻花也似。
白森森的骨头茬子刺破皮肤,宛若被人用重手法生生扭断。
“严独浪你不守规矩,恶意讹诈,出言不逊,挑衅动武今天只废一只手,恐怕还有些不够。”
不知何时,谭三阳身旁多了一人。
天蓝长袍,束发戴冠,简单朴素的打扮。
年约三十左右,面容儒雅,气质醇和,像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兆大先生好精深的擒拿功夫一招就破了我伏龙山庄的天鹰八式”
严独浪痛得全身发抖,可嘴上仍然硬气:
“技不如人,这只手废了也是严某活该可你们说我犯了河间坊的规矩,金楼的规矩,严某怎么也不认”
“伏龙山庄谁不知道我那师弟是天生的药罐子,身体虚弱,却又喜好女色,每次睡女人都要吃药助兴,不幸发了马上风”
“我们没有找河间坊讨要下葬抚恤安家的费用,谭帮主却倒打一耙,指责我们使诈到底是谁不讲理,兆大先生你心里明白”
看似儒雅随和的兆应求眉头一挑,淡淡道:
“严独浪你是要钱不要命金楼、河间坊、乃至于整个华荣府,只有一条规矩”
“那就是燕阀的规矩”
“伏龙山庄与齐阀世代结亲,所以三帮四会才多次对你忍让,要是再不识好歹,我今天就摘了你的脑袋,然后向大公子请罪”
严独浪嘿嘿一笑,在身后众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一双眼睛透露凶光:
“兆大先生不妨试试。燕阀广发英雄帖,召开天下豪杰,举办除魔大会,要灭掉那个天命魔教传人”
“六大家、平天寨都往华荣府而来我若死了,自有伏龙山庄的长辈替我报仇”
“一滴血,一颗头也是我们伏龙山庄百年不变的规矩”
兆应求面色微动,心里却没有半分犹豫。
眼皮抬了抬,浮现寒彻冷意,轻声道:
“好既要寻死,兆某满足你”
一袭灿然蓝袍猎猎作响,好似云龙腾空,倏然而起。
嘭嘭嘭
三掌连环击出,好似同时按在了严独浪的胸膛上。
直接将其打得飞出门外,撞断栏杆,凌空而落,砸翻了一层楼的某张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