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新郎厉害”周围的人看到他速度忽然变快,不由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原重楼背着苏微,几个起落便飞跃过了坝子,喘着粗气停下来,一时间还没回过神,就听到了耳边传来一片银铃般的笑声,回头只见几十个孩子飞奔着围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篮子东西,有莲子也有红枣,一边叫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一边将米花撒过来,然后争先恐后地伸过手来,掐着新娘子。
“哎哟”苏微连着被掐了几下,忍不住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抬起了手幸亏后一个瞬间想起来这就是喜婆说的新婚掐新娘的习俗,硬生生地忍住了。
“不许掐不许掐”原重楼看得心疼,大叫起来,“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都没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不许掐”
然而孩子们笑着,却掐得越发起劲。
苏微吃痛,却不能还手,满头满脸都是被撒的炒米花,生平第一次觉得如此的憋屈,刚要催促原重楼赶紧跑,忽然间愣了一下那一群围上来的孩子里,居然看不到蜜丹意怎么可能在现在这个时候,那孩子会去了哪儿不会是
她还在出神,原重楼知道她在挨掐,提起最后的力气往前疾奔,背着她几步就跨入了大堂,连忙转身对那群孩子大叫:“别掐了到地方了再掐我打你们啊”
他气急之下,真的是卷起了袖子挥舞拳头。孩子嬉笑着散开,用手比着脸,对他吐舌头:“新郎官打人羞羞”
“好了好了。”喜婆连忙出来打圆场,将孩子驱赶到一边,拉着两人来到了大堂侧面的小房间,“来,先下去休息一下,等这边准备好了,马上就要拜天地喝交杯酒了”
她被盖头遮着眼睛,原重楼便牵了她的手走。然而,苏微却在他的耳边低声道:“重楼,蜜丹意不见了你有看到她吗”
原重楼一惊,在孩子里四处看了一圈,果然没看到那个孩子,也不由得焦急起来:“怎么回事跑哪儿去了我去找找看”
“哎,哎你们想干吗”他站起来,正准备推门出去,喜婆正好进来,连忙阻止,“快出去,马上就要拜堂了”
外面锣鼓喧天,宾客们都簇拥在大堂里,等着看新娘子和新郎官。苏微蒙着头,被喜婆牵着,亦步亦趋地来到了大堂,和原重楼在花烛前双双站在了一起。
有人唱礼:“一拜天地”
她躬身拜了下去。然而刚弯腰,忽地觉得头顶一痛,耳边听得原重楼也“啊”了一声,显然是两个人凑得过近,以至于一弯腰便撞到了头。
周围发出了轰然的大笑,她不由得脸上一热,僵在了那里。
“哎呀,你们站那么近干吗”喜婆连忙拉开了她。
苏微浑浑噩噩地被拉着往外走了一步,耳边又听到了第二声“二拜高堂”,喜婆便拉着她转身她和原重楼都没有父母双亲,所以堂上坐着的只有当地的一些长者,权充高堂。
苏微眼睛看不见,耳边听到的都是沸腾的锣鼓,宾客的恭喜喝彩,心里却是一时欢喜、一时又很乱。那一刻,她想起了埋在风陵渡黄土之下的姑姑,如果她现在在这里,那就好了
可下一刻,她又想起了自己对姑姑发下的誓言,心里不由得微微一痛。是的,今日的她,终究是背弃了当年的誓言,姑姑若九泉之下有知,会原谅自己吗
第二拜刚拜完,外面的喜乐也吹完了一首,暂时停了一下,准备切换到下一首就在那个一掠而过的间隙里,寂静之中,她忽地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音,如同风吹过耳边。
“夫妻对拜”唱礼的声音洪亮,周围人一片喝彩。
然而,她却全身微微发冷,站在了当场是的,那声音极其微弱,被淹没在了喧闹的人声里,几乎没有人可以听得见。
那是利刃割破空气的声音就在不远处
“苏微苏微”
好像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遥远而急切。
有一种力量在她的内心涌动,催促着她。这种感觉,令她瞬间回到了十年前每当生死对决前夜,她握着血薇睡去,那把剑就会在她怀里微微跳跃,如同饮血的渴望。
在那一刻,她忽然间绷直了身体。
“怎么啦”喜婆拉着她的袖子,着急地催促,“快拜啊”
她心中天人交战,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身体,想要把仪式行完。
然而,耳边那个声音却还在不断传来,越来越清晰。就在完成最后一拜的那一刻,她模糊地听到了一声濒死时发出的惨叫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令她心里一跳,毛骨悚然
“墨大夫”那个瞬间,她脱口而出。
是的,那是墨大夫的声音
满堂的宾客正在围观礼成,鼓掌喝彩,闹着要看新人喝交杯酒,却被新娘骤然间发出的惊呼吓了一跳,齐齐愕然在短暂的寂静的刹那,她侧耳竭力聆听,想要分辨来处,可那个声音却居然骤然消失了。
再也没有丝毫的呻吟,如此的安静。
而这样的安静,往往只预示着一件事: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