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针行。织什么毛衣背心儿手套儿”
“帽子。”
“没打过有样子没有”
这倒把他给问住了,“没样子你见过他们溜冰的头上戴的那种没帽檐儿,圆圆的包着头”
“哦像个瓜皮帽”
他笑了,“差不多,再长点儿,拉下来可以盖着耳朵,不拉可以叠上去。”
“试试看吧,不成拆了再打。”她用手比了比他的头,一双黑眼珠直转溜,“哟嗬压头压耳黑帽,黑手绢儿蒙脸,再穿身黑,绑上裤腿儿这不成了小说里头说的夜行衣靠了”
李天然一下子醒了过来。他微微一笑,面部表情也随着一动,“我喜欢黑的。”
他回家路上越想越觉得自己昏了头。怎么可以给人机会联想他在脑子里一再重复刚才那一幕。巧红一脸天真,应该只是无心无意地逗着玩。他稍微安了点儿心,可是还是提醒自己,往后连这种可以逗着玩的机会都不能给任何人。
“您真是穿什么都像样儿”刘妈接过来他胳膊上搭的另一件夹袍,用手摸着,“关大娘的活儿可也做得真好。”
李天然不想再出门儿了。他又开始翻那些旧杂志。反正一个礼拜给它交一篇,不难打发。他决定以照片为主。挑几张他喜欢的,别处不常见的。这样也可以少写几个字。
照得好的,有意思的,可太多了。加州沙漠那张,希特勒和墨索里尼那张,纽约的时报广场,巴黎的咖啡馆,柏林的夜总会,黑人爵士乐队,美西偷搭火车的流浪汉最后决定用的也是张老照片,可是实在过瘾,是电影金刚的剧照,大猩猩正在爬“帝国大厦”他突然听见外头有阵声音,知道马大夫回来了。
他又抽了支烟才出他的房间。刘妈已经在大客厅预备了一壶茶。过了会儿,马大夫衔着烟斗进了屋。
“玩儿得好吗”
“很好,谢谢。”马大夫坐了下来,等刘妈倒完了茶,“这儿没事了”喝了一口,等她出了屋,“日本人可真多,每天游山都会碰上几拨儿。”他又喝了口茶,“山上叶子全红了,下了场雨,又掉了不少他们租了个庄院,在樱桃沟,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