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又长吸一口气,才能平定乍死还生的震动,他扬声道:“尊驾何人在下不知下面有人,大胆冒犯,还请现身相见。”
地底下没有人回应。
无情等了一阵子,他跌坐在残烬之中,白袍萎地,状甚安祥。
暮色渐渐降落。
无情又道:“这地穴出入口虽不易强入,但如我要攻破,并不是难事。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某局,此穴暮入阴中,东壁四度,若用炸药,全室必致塌毁,阁下恐难身免。至于四角的通风口,若加以封闭,也不是件难事,阁下不是要逼我如此罢”
久久,只闻乌鸦偶尔飞落在残烬之地,但无回音。
无情微一皱眉,问:“尊驾是不肯相信在下所言”
忽听远处“呀”的一声,接出“铮铮”二响急速出剑的啸风,无情脸色倏变:不好原来这地下石室,还另有通道,室内之人,己乘他说话之时,潜离地底,却教金银二剑发现,动上手了
无情知道敌人武功极高,内力深厚,金剑银剑,绝不是其敌手,双掌往地上一按,正转身弹出
就在他的注意力刚离开铁皮,转身离去的刹那,“砰”地铁支被一掌震开
无情已不及回身
他藉双掌一按之力低头疾冲了出去
一缕指风,破空急射,啸地自他头上掠过
他头上的儒巾飘落下来
头发披落在肩上。
无情仍是没有回身。
他双腿转动不便,而他知道在他背后的,肯定是第一流的劲敌。
刚才如果他先回过身来才应敌,那一指早就洞穿了他的额头。
后面的人,早已窜了上来。
那人似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躲得了他这一指。
无情心急。
但他没有回身。
这一回身,可能就永远翻不了身。
他急的是心悬于金银双剑的安危。
隔了半晌,那人轻咳一声,道:“好快。”
无情道:“太阳落得好快”
暮色却已十分沉重,昏黄的夕阳,隔着烧焦的木柱照进来,很有一种荒凉的感觉。
那人道:“两次你都闪躲得快。”
无情道:“你的指法也很快。”
那人咳嗽,咳得好一会,有些气喘,气咻咻地道:“我不知道你的腿”
无情挺直了背脊。
那人顿了一下,才接道:“要是我知道,我就不致要暗算你。”
他一字一句地道:“我们可以公平的决一死战。”
无情冷着脸孔道:“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你暗算我,也没能杀死我。”
那人淡淡地道:“以刚才的情形,我尚不能得手,我的武功,只怕不及你。但是我占了三个便宜。”
无情道:“你有腿,我无腿。”
那人道:“我在你背后。”
无情道:“还有呢”
那人一拍手掌。
无情身前丈远之处,就出现一个女子。
女于皓腕上掣着一把刀。
刀架在两个孩子的脖子上。
两个小孩当然就是金剑与银剑。
金剑与银剑的眸子,都有点害怕的神情。
他们不是怕死,而是怕无情责怪。
押着他们的女子,在暮色里,眉毛像两把黑色的小刀,眼睛利得似两道剑。
秀丽的刀。
美丽的剑。
这女子的英气在暮色里份外浓。
无情一点也不轻视这个女子。
她能够在片刻间制伏金银双剑,武功自然是高。
他看得出金银双剑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他没有动容,但心已被牵动。
他待四剑僮犹如兄弟、手足。
后面的人并没有看见他的脸,但仿佛已了解他脆弱的内心。“这是你的手下”
无情淡淡地道:“这就是你占的第三个便宜”
“不是,”那人斩钉截铁的道,“我不会用他们来威胁你,不过,我们有两个人,你一个。”
无情静了半晌,才一字一句地道:
“有一句话,我要告诉你。”
那人道:“请说。”
无情道:“你一个便宜都占不了。”
话一说完,两道激光,电射而出,一前一后,快得连声音也没有
背后的人明知道无情会出手,他早已有防备。
可是就算他有防备,一样无法应付这样快疾无伦的暗器
厉芒一闪的刹那,他已全身拔起
可是他拔起得快,暗器却半空一折,往上射来,闪电般到了胸口
他拇食二指一屈一伸,“拍”地弹在暗器上
他弹出这一指之际,还不知道是什么暗器,当手指与暗器相接的刹那,他已知道那是一把刀。
一柄薄刀
他这一弹,是毕生功力所聚,弹在暗器上,暗器哧地激飞,但突然之间,他头上一根烧焦了的柱于,和着石屑,塌了下来,当头砸到
他马上双掌一架,斜掠而去,这瞬息间,他知道那一把飞刀虽被他弹飞,但对方把一切应变、方向和力道,计算得厘毫不失,飞刀旁射时切断了原已烧成焦炭的柱子,向他塌压了下来。
他足尖落地,放眼望去,场中局势已然大变。
无情的另外一枚暗器,已在那女子未及有任何行动之前,打飞了她手中的单刀,同时间,他已飞身过去,护住了金银二剑,并替他们解了穴道。
待那人落地时,无情已扳回了大局,望定向他。
无情道:“是不是我说你一件便宜都没有占。”
那人终于看清楚无情的形貌,冷沉地道:“你是无情,四大名捕的无情”
这样的残障,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暗器,这样的轻功,武林中,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
无情道:“如果你不是重创未愈,我这道暗器,未必能拦得住你,雷堂主。”
那人一震,苦笑道:“看来江湖上满脸病容,身子赢弱的人,真不算多。”
无情道:“半指挽强弩,一指定乾坤,阁下在此时此境此地,还裹了件大毛裘,要不是雷堂主,还有谁能弹指间震落在下的暗器”
雷卷苦笑道:“你既已算准我接得下你这一刀,所以才利用我这一指之力,刀断残柱,阻我扑前,也就是说,早在回身之前,已知道我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