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你真打算娶那女人”徐百川瞧瞧举棋不定的钱溢飞,“我是说你对她放心么”
“自己送上门来,我为什么不要”将棋子重重一落,钱溢飞森森叫道,“马卧槽,端将儿吧”
“这步棋你真有信心将死我”挪挪棋子,徐百川突然发现双方的老将已经对脸了
“这叫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儿,还有什么好说”
“咦你什么时候出将的我怎没发现”
“就在你决定出将之前。呵呵让你发现,我这棋还怎么玩”
“那你是说”
“她来头不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共产党,否则我在留香苑遇刺,她就不会感觉到意外。呵呵你是没见到当时情景,她吓得差点没尿裤子,那不是装出来的。”
“二处的人也不大可能,否则杜孝先那边,早该有回音了。”
“一处呢你不觉得一处很有问题么”
“除了一处那些混蛋,呵呵你上哪儿去找这搅屎棍子”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田向荣手下有个科长,这个人很神秘,甚至连抛头露面都不肯,对么”
“嗯我是说过,可那又代表什么干我们这一行的,不愿抛头露面实属正常,兴许,人家根本就不想见我。”
“问题是:见了你又能怎样难道你还能把他她吃了”将棋子一推,钱溢飞向椅背轻轻一靠,“你还说过:有一次大概是半夜,你去齐家大院追查私调军机,结果呢他她跑了,对吗”
“没错。”
“他她为什么要跑呢”
“这个”
没做正面回答,钱溢飞伸出两根手指冷冷一笑:“他她不见你的原因,我考虑过,大致有两点。首先,这个人你根本不认识,而事实上,你们之间也从未打过交道。既然彼此很陌生,那就不存在讨不讨厌的问题,因此,你既是长官又是公事公办,他她根本没理由避而不见,除非他她有说不出的苦衷。”
点点头,徐百川陷入沉思
“其次,你那次拜访是在深夜,对么”
“对”
“要是我被人堵在被窝,即便再怎么讨厌对方,也会硬起头皮见一面,是这样么”
“是这个道理。”
“可究竟什么原因,会导致一个人被迫跳窗”
“这个”
“屋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徐百川点点头。
“那问题就出在他她身上,不过呵呵你就没换个角度想想:假设她是女人,在被人堵在被窝的前提下,会有什么反应”
“有道理”徐百川眼睛一亮,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当时屋里有女人衣服,还有余香这就对了在那种条件下,只要是脱光衣服的女人,肯定不想被人看见。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它可能。”
“不一定”钱溢飞摆摆手,促狭着说道,“你忽略了一件事:留下的衣服只能证明她是女人,脱光了也不一定非要跳窗户。还就这个问题反过来想:如果她是女人,即便光着身子被堵在被窝,难道还会怕你把她吃喽一处的女特工,那身子根本不是什么秘密,看过的人,呵呵多了去,除非”很诡秘地笑了笑,突然,钱溢飞话锋一转,问道,“你再仔细想一想,一个脱光衣服的女人,最怕别人瞧见什么”
“脸对就是脸”一道灵光闪过,徐百川脱口而出,“没注意脸,我怎知是哪个女人即便传出去,别人也不知我说的是谁,于她名声根本无碍。”
“四哥,咱讨论问题能不能高雅一些别总围着不良思想转行不行这和名声扯不上关系,况且,一处的女人怕你说她露腚么”
“嘿嘿嘿”
笑了笑,钱溢飞又道:“怕瞧见脸是对的,可排除名誉那些不贴边的理由,问题就在于,她为什么不想叫你瞧见脸我敢肯定,恐怕这就是她说不出的苦衷。”
想了想,徐百川猛然一拍大腿,叫道:“我明白了,一个男人瞧见未穿衣服的女人,肯定会注意她的脸,哼哼若是让我注意她的脸,那一处的女科长还怎么接近你”
“是不是那女科长,我一开始也没这么想。不过几件事综合一分析,我就不得不怀疑:她,到底是不是那个跑路的女科长。”
“几件事哪几件”
“第一,那个女科长消失的时间,恰恰是周云出现在留香苑的时间。呵呵尽管老鸨对她一无所知,可总不会连她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吧”
“对呀”
“第二,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可她却风尘仆仆追到了合作所。问题就在于,我的去处是个机密,除了三位老板,连某些高级军官都不知道,她一个风尘女子又是如何得知是谁让她的消息变得这么灵通”
“嗯肯定有人泄露消息给她。”
“如果将第一第二两点连起来看,那么就出现了第三点:一个消息非常灵通的风尘女子,在不恰当时机突然出现。哼哼我很想知道:凭她的实力和长相,为什么要选择做妓女随便找个有钱男人嫁了,这应该不困难,还用流连勾栏么想来想去,我只能认为她有目的,甚至可以说,她盯上了谁,谁就是她的目的。一处山城的情报科一直在盯着我,既然她不是共产党,也不是二处的人。那么,一处那位失踪的女科长,会不会就是她呢”
“你现在只是猜测,对么”
“不错。”
“如果她是一处的科长那就坏了,在合作所除掉二处的少将长官不比在共区方便,或许她是在等待时机,直到抓住你把柄后再痛下杀手。”
“一处曾打算用卢运凯置我于死地,不过遗憾的是,他们失败了。看来,不彻底将我置于死地,这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处也的确够蠢,居然构陷你是共产党切”徐百川一撇嘴,不屑地说道,“说你是共党谁信哪恐怕把你倒贴给共党,人家还得嫌你腥”
“菊已成功接近目标,后续行动方案请总部早日定夺。”田向荣从机要秘书手里接过电文,看了看又仔细想一想,打开抽屉取出周云临走时留下的行动计划。
“处座,共党那边也有了反应,娘家还等您尽早回话。”
“好一个胆大心细的奇女子啊,整个一处,你还能找出第二个人吗敢去那头老虎嘴里拔牙,这是什么胆量唉巾帼不让须眉,羞煞我等大好男儿呀”重新审视周云的行动方案,田向荣忍不住感慨万分。他抬头看看一脸恭谦的机要秘书,又道:“你立刻给木马行动小组回电:一,十三号地区所有同志均归菊负责;二,不要阻拦共党锄奸队行动,必要时,我们还要妥善利用;三,马上实施菊的木马计划,如有必要,命令我处所属同志全力配合。”
“是”
打开方案又仔细分析一遍,田向荣忍不住连声称赞:“妙妙真是绝妙唉中统若能多出几个菊,又何必处处落人下风看来,扬眉吐气的机会终于到了”
保密局山城站特别行动队
杨旭东逐字逐句分析从一处截获的密电,提起红蓝铅笔在“目标”和“木马计划”上画两个圈。
“老杨,看来一处好像要对什么人下手”身旁的队副赵简之忍不住说道。
“这还用好像么”杨旭东自言自语道,“他们对六哥是欲除之而后快”自从钱溢飞卸任,已被毛齐五钦点,升任中校别动队长的杨旭东,始终对一处上下留个心眼。在他看来,自己能有今天全是仰仗六哥,如果有人想和六哥过不去,那就是和他杨旭东过不去。“查出十三号地区在什么位置么”
“根据我们内线推断,应该是歌乐山下的中美合作所。”
“真是无巧不成书”
“老杨,咱们要是和一处明火执仗过不去,恐怕在老板那里不好交代。”
“知道十三号地区有咱什么人么”
摇摇头,赵简之无言以对。
“那是咱们的天。如果有人想通破这层天,你能答应么”
“当然不答应。可是咱们的任务是对付共产党,如果横生枝节,恐怕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
“可人家已经别有用心了,哼哼他们不是要利用共党锄奸队吗怎么利用,如何利用凡是想跟共党挂钩的人,我们收拾他还需要理由么这官司就是打到委员长那儿,咱也有话说。”
“老杨,您打算怎么干”
“将计就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处不是弄出个木马计划吗那咱就弄清这计划,打掉这计划”
一处二处又掐上了。中共山城市委在获悉国民党内部最新动态后,还未彻底脱离“鬼子六”阴影的零号,顷刻间又陷入层层迷雾
“国民党这是要念什么歪经怎么无缘无故都和一座监狱干上了那里除了钱老六这大特务,没听说有什么利用价值啊难道他们的目标就是钱老六”挠挠头,掏出两粒急救丸含在舌下,透不过气的胸闷这才稍微缓解。“敌人摆明是在狗咬狗,也好,让他们斗去吧若能借此机会除掉钱溢飞,也是再好不过。”想罢,他心里有了主意:保持走一步看两步的谨慎态度,无论如何也不会轻举妄动。
钱溢飞并不好受,正在为婚事忙得头昏眼花,突然收到杨旭东一封密电,内容即令他吃惊,又觉得合情顺理。在他印象中,被一处缠上的人就像被甲鱼咬住手指怎么甩它都不松口。“看来合作所也不是座世外桃源”独自喝着闷酒,他不得不考虑自己该何去何从,“只有消失才是彻底摆脱麻烦的手段。周云,你想利用我对付二处,岂不知,我也正想利用你脱身,夫妻一场,没想到最终却兵戎相见。唉也罢干我们这行的,不过就是个互相利用,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的赢家,恐怕即非你,也并非我”一口残酒饮尽,火辣的热痛从咽喉直灌脑仁
按照中国的传统习俗,新娘子在未过门之前不能住在男方家里,这就意味着:周云置办嫁妆后,必须先搬出特种技术合作所。本来一切均在合理之中,但随后出现的变故,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钱溢飞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将新房设在合作所一间不起眼的偏房。也就是说,新媳妇前脚刚出娘家门,后脚就要迈进监狱。为此,夫妻双方虽经过激烈的磋商,但最终真理仍未能压倒强权,钱溢飞咬牙瞪眼撂下狠话:要么新娘子跟他在监狱里过,要么分道扬镳各奔它方。说这句话时,钱老六跷着二郎腿,周云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姓钱的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男人”周云当着徐百川的面,哭得如同梨花带雨,“四哥你给评评理,这要是暂时凑合倒也无所谓,难不成一辈子都住在这鬼地方将来有了孩子可怎么办让孩子也陪他受罪不成”
“老六啊”徐百川咂咂嘴,若不是这对准夫妻吵得他整宿失眠,估计徐老四也不会冒然趟这道浑水。“你和弟妹好好商量,都快一起过了,别总动不动就来性子。男人嘛要大度。”
“四哥,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咱也不是非要在这地方呆一辈子,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一出门有多少把枪指着我你知不知道她周云想守望门寡,可我钱溢飞还不想做那倒霉蛋”
“老六啊不吉利的话现在可不能说瞧瞧把你媳妇气得,这个赶紧赔罪”
“姓钱的你诅咒谁守望门寡”周云算是彻底进入角色,她把丝巾往地上狠狠一摔,披头散发以泪洗面,“我这是什么命啊怎么千挑万选就看中你这个男人天哪我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我我不活了我死给你看”
“弟妹呀你这也过火啦大喜的日子,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扭头看看一脸从容的钱溢飞,徐百川又道,“老六,不是哥哥说你,现在,不是你一个人浪荡的时候,自己吃饱全家不饿那性格,该改改啦看什么看哥哥说话你不服是不”
“我没说不服啊”
“那就退一步,照弟妹的话去做”
“”
“怎么你还有脾气”
“这个没有没有”不经意间,钱溢飞微微抽动一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