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杉在这个有些不卫生的旧式宅子里住了很久了。他相貌丑陋,所以变得不愿意接触人。而这宅子位置偏僻,恰好不需要和人打什么交道,也许西杉就是因此才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吧。
西杉沿着高墙向前走,忽然他发现在红砖铺成的地面上,一个坑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虽然当时他心怀着想要杀死妻子的,可以说是十分重大的决心。但是他还是莫名地被吸引了过去。捡起来一看,他发现是一枚金属纽扣。
顺手他将纽扣扔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可是下一瞬他就已经彻底忘记了这个纽扣的事情了。
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前后,一边走到了家门口附近。西杉再一次前后扫视了一下,确认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后,他急忙手脚麻利地想要打开格子大门。可是门却仅仅能打开三寸左右,就再也打不开了。这个是由纪子的奶妈为了对付那些软磨硬泡的推销员或者是乞丐而想出的办法。她将现成的木条放在格子门的底端、门槛的上面。但是因为这木条要比格子门的宽度少上三寸左右,所以门就只能打开三寸。自那以后,大家也都习惯性地把这木条放到那儿用来顶着门。相反的,如果想要回家进门的话,只要是把手指从格子窗的缝隙里伸进去,推一下木条就可以了。
西杉将木条推了下去,走进屋内。
今天一天奶妈都不在家,所以西杉知道光子一定会在家留守。虽然完全没有必要不让光子察觉,但是西杉还是有些害怕张嘴叫光子出来。
院子里一双鞋也没有看见。
看起来好像曾经有人趴在地板上阅读杂志。地板上摆放着两个长坐垫,还散乱地扔着两本杂志。
家里一片死寂。
他坐在玄关处,静静地解着鞋带。他预想光子会出来,可是鞋带都解完了,也没看见光子出来。光子在哪儿呢如果她是在二楼和什么人在一起的话,那么这个计划就必须延期了。还有也就必须事先想好自己提前回家的借口。一边思考着这些,西杉穿过中庭,朝向里面的起居室走了进去。就在他踏入起居室的那一刹那,他不由得僵在那里。
两条毛虫一样的眉毛也像是受了惊一样抽搐着。原本就圆溜溜的眼睛大睁着,显得眼睛是更加的圆了。嘴角也是不断地痉挛着,两只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似的在空中拼命地挥舞着。不一会儿,西杉就开始无意识地上下点着头,简直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了,他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起居室的里面。
光子已经被不知什么人给勒死了。
在尸体的旁边,由纪子正拿着玩具,天真地玩耍着。
西杉失去了对一切事物的判断能力。自己本来想要杀死妻子,可看到妻子的尸体的时候,他感到自己不可复得的宝贝被别人给剥夺了。他根本没有时间回想屋内的状况等。冲入房间以后,紧紧地抱着光子的尸体,一会儿发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呻吟声,一会儿又摇动着妻子的身体。接着他急急忙忙地将缠在妻子脖子上的细绳解开。当然已经完全惊慌失措的西杉完全没有注意到有几条细绳缠在了她的脖子上,绳结又是怎样的。
他朦朦胧胧地记得人工呼吸的方法,尝试了一下,可是最终光子还是没能苏醒过来。
妻子的尸体就在眼前,西杉在这个过于意外的打击下,只是发着呆。外面传来一阵行人的脚步声,让西杉缓过神来,他慌忙将细绳原样系回妻子的脖子上,在绳头上打了个结,然后就匆匆忙忙地站了起来。由纪子在他身旁一边望着自己的脸笑,一边还发出嗯嗯嗯的声音,好像要诉说什么一样。但是西杉已经无暇顾及她了,就只想要尽快从现场逃走。但是他看见由纪子左手紧紧地攥着什么东西,略微有些感到不可思议,他很是好奇,连忙打开她的手一看,由纪子手里攥着的是一枚金属扣子。
飞奔出屋门口的西杉刚离开大门口走了两三步,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待看清了路上没有别人以后,再次返回屋里。将格子门下面的那个木条照例撑好,出了大门后又小心地把格子门给关上了。
西杉返回医大校园的长椅时,已是下午十二点五十分了。换回黑色上衣的他,心情渐渐平复。但是,在他回家之前,手里一直拿着的那本小册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