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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帆文学网 > 西游记 > 第75回 心猿钻透阴阳体 魔王还归大道真

第75回 心猿钻透阴阳体 魔王还归大道真

搀着你这和尚天灵盖,一削就是两个瓢。”

大圣笑道:“这妖精没眼色,把老孙认做个瓢头哩。也罢,误砍误让,教你再砍一刀看怎么。”

那老魔举刀又砍,大圣把头迎一迎,乒乓的劈做两半个。大圣就地打个滚,变做两个身子。那妖一见慌了,手按下钢刀。猪八戒远远望见,笑道:“老魔好砍两刀的,却不是四个人了”老魔指定行者道:“闻你能使分身法,怎么把这法儿拿出在我面前使”大圣道:“何为分身法”老魔道:“为甚么先砍你一刀不动,如今砍你一刀,就是两个人”大圣笑道:“妖怪,你切莫害怕。砍上一万刀,还你二万个人。”老魔道:“你这猴儿,你只会分身,不会收身。你若有本事收做一个,打我一棍去罢。”大圣道:“不许说谎,你要砍三刀,只砍了我两刀。教我打一棍,若打了棍半,就不姓孙。”老魔道:“正是,正是。”

好大圣,就把身搂上来,打个滚,依然一个身子,掣棒劈头就打。那老魔举刀架住道:“泼猴无礼,甚么样个哭丧棒,敢上门打人”大圣喝道:“你若问我这条棍,天上地下都有名声。”老魔道:“怎见名声”他道:

“棒是九转镔铁炼,老君亲手炉中煅。

禹王求得号神珍,四海八河为定验。

中间星斗暗铺陈,两头箝裹黄金片。

花纹密布鬼神惊,上造龙纹与凤篆。

名号灵阳棒一条,深藏海藏人难见。

成形变化要飞腾,飘飖五色霞光现。

老孙得道取归山,无穷变化多经验。

时间要大瓮来粗,或小些微如铁线。

粗如南岳细如针,长短随吾心意变。

轻轻举动彩云生,亮亮飞腾如闪电。

攸攸冷气逼人寒,条条杀雾空中现。

降龙伏虎谨随身,天涯海角都游遍。

曾将此棍闹天宫,威风打散蟠桃宴。

天王赌斗未曾赢,哪咤对敌难交战。

棍打诸神没躲藏,天兵十万都逃窜。

雷霆众将护灵霄,飞身打上通明殿。

掌朝天使尽皆忙,护驾仙卿俱搅乱。

举棒掀翻北斗宫,回首振开南极院。

金阙天皇见棍凶,特请如来与我见。

兵家胜败自如然,困苦灾危无可辨。

整整挨排五百年,亏了南海菩萨劝。

大唐有个出家僧,对天发下洪誓愿。

枉死城中度鬼魂,灵山会上求经卷。

西方一路有妖魔,行动甚是不方便。

已知铁棒世无双,央我途中为侣伴。

邪魔汤着赴幽冥,肉化红尘骨化面。

处处妖精棒下亡,论万成千无打算。

上方击坏斗牛宫,下方压损森罗殿。

天将曾将九曜追,地府打伤催命判。

半空丢下振山川,胜如太岁新华剑。

全凭此棍保唐僧,天下妖魔都打遍。”

那魔闻言,战兢兢舍着性命,举刀就砍;猴王笑吟吟使铁棒前迎。他两个先时在洞前撑持,然后跳起去,都在半空里厮杀。这一场好杀:

天河定底神珍棒,棒名如意世间高。夸称手段魔头恼,大捍刀擎法力豪。门外争持还可近,空中赌斗怎相饶。一个随心更面目,一个立地长身腰。杀得满天云气重,遍野雾飘飖。那一个几番立意吃三藏,这一个广施法力保唐朝。都因佛祖传经典,邪正分明恨苦交。

那老魔与大圣斗经二十余合,不分输赢。

原来八戒在底下见他两个战到好处,忍不住掣钯架风,跳将起去,望妖魔劈脸就筑。那魔慌了。不知八戒是个虎头性子,冒冒失失的諕人。他只道嘴长耳大,手硬钯凶,败了阵,丢了刀,回头就走。大圣喝道:“赶上,赶上。”这呆子仗着威风,举着钉钯,即忙赶下怪去。老魔见他赶的相近,在坡前立定,迎着风头,幌一幌现了原身,张开大口,就要来吞八戒。钻,也管不得荆针棘刺,也顾不得刮破头疼,战兢兢的在草里听着梆声。随后行者赶到,那怪也张口来吞,却中了他的机关,收了铁棒,迎将上去,被老魔一口吞之。諕得个呆子在草里囊囊咄咄的埋怨道:“这个弼马温,不识进退。那怪来吃你,你如何不走,反去迎他这一口吞在肚中,今日还是个和尚,明日就是个大恭也。”那魔得胜而去,这呆子才钻出草来,溜回旧路。

却说三藏在那山坡下正与沙僧盼望,只见八戒喘呵呵的跑来。三藏大惊道:“八戒,你怎么这等狼狈悟空如何不见”呆子哭哭啼啼道:“师兄被妖精一口吞下肚去了。”三藏听言,諕倒在地,半晌间跌脚拳胸道:“徒弟呀,只说你善会降妖,领我西天见佛,怎知今日死于此怪之手。苦哉,苦哉我弟子同众的功劳,如今都化作尘土矣。”那师父十分苦痛。你看那呆子,他也不来劝解师父,却叫:“沙和尚,你拿将行李来,我两个分了罢。”沙僧道:“二哥,分怎的”八戒道: “分开了,各人散火:你往流沙河,还去吃人;我往高老庄,看看我浑家。将白马卖了,与师父买个寿器送终。”长老气呼呼的闻得此言,叫皇天,放声大哭。且不题。

却说那老魔吞了行者,以为得计,径回本洞,众妖迎问出战之功。老魔道:“拿了一个来了。”二魔喜道:“哥哥拿的是谁”老魔道:“是孙行者。”二魔道:“拿在何处”老魔道:“被我一口吞在腹中哩。”第三个魔头大惊道:“大哥啊,我就不曾吩咐你,孙行者不中吃。”那大圣在肚里道:“忒中吃,又禁饥,再不得饿。”慌得那小妖道:“大王,不好了,孙行者在你肚里说话哩。”老魔道:“怕他说话,有本事吃了他,没本事摆布他不成你们快去烧些盐白汤,等我灌下肚去,把他哕出来,慢慢的煎了吃酒。”小妖真个冲了半盆盐汤。老怪一饮而干,洼着口,着实一呕;那大圣在肚里生了根,动也不动。却又拦着喉咙,往外又吐,吐得头晕眼花,黄胆都破了;行者越发不动。老魔喘息了,叫声:“孙行者,你不出来”行者道:“早哩,正好不出来哩”老魔道:“你怎么不出”行者道:“你这妖精甚不通变。我自做和尚,十分淡薄,如今秋凉,我还穿个单直裰。这肚里倒暖,又不透风,等我住过冬才好出来。”

众妖听说,都道:“大王,孙行者要在你肚里过冬哩。”老魔道:“他要过冬,我就打起禅来,使个搬运法,一冬不吃饭,就饿杀那弼马温。”大圣道:“我儿子,你不知事。老孙保唐僧取经,从广里过,带了个折迭锅儿,进来煮杂碎吃。将你这里边的肝、肠、肚、肺,细细儿受用,还够盘缠到清明哩。”那二魔大惊道: “哥啊,这猴子他干得出来。”三魔道:“哥啊,吃了杂碎也罢,不知在那里支锅”行者道:“三叉骨上好支锅。”三魔道:“不好了,假若支起锅,烧动火烟,煼到鼻孔里,打嚏喷么”行者笑道:“没事,等老孙把金箍棒往顶门里一搠,搠个窟窿:一则当天窗,二来当烟洞。”

老魔听说,虽说不怕,却也心惊,只得硬着胆叫:“兄弟们,莫怕。把我那药酒拿来,等我吃几锺下去,把猴儿药杀了罢。”行者暗笑道:“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吃老君丹、玉皇酒、王母桃及凤髓龙肝,那样东西我不曾吃过是甚么药酒,敢来药我”那小妖真个将药酒筛了两壶,满满斟了一锺,递与老魔。老魔接在手中,大圣在肚里就闻得酒香,道:“不要与他吃。”好大圣,把头一扭,变做个喇叭口子,张在他喉咙之下。那怪嘓的咽下,被行者嘓的接吃了。第二锺咽下,被行者嘓的又接吃了。一连吃了七八锺,都是他接吃了。老魔放下锺道:“不吃了。这酒常时吃两锺,腹中如火;却才吃了七八锺,脸上红也不红”

原来这大圣吃不多酒,接了他七八锺吃了,在肚里撒起酒风来:不住的支架子、跌四平,、踢飞脚、抓住肝花打秋千、竖蜻蜓、翻根头、乱舞。那怪物疼痛难禁,倒在地下。

毕竟不知死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