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打量顾永峰头顶汗下来了。
几乎和任何一个乡镇的街道没有区别,这个集市也是一条长街,纵贯南北。
张铁顾永峰由西而来,先到的北面街口,长街的两边多半是住户和一些乡镇单位,说密实不算密实,说稀拉也未必稀拉,正应了那句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往南不过几十米竟然就是镇派出所,派出所不大,新建不久,院墙还没完工,两门柱很光棍的支着,有泥瓦匠在往柱面上抹水泥浆。
顾永峰一拉张铁,两人脚步加快,斜刺里从人群缝隙里穿插到了沿路摆开的摊位后,贴一溜门墙迅速离去。
张铁的汗也下来了,他个大,离开前撇了眼,从人群的头顶穿过去,他看见对面派出所右边的住家墙上贴着布告。庙会的缘故,那张布告并没有吸引太多人的注目,几个半大学生围在墙下指指点点。
张铁顾永峰没有想到他俩的那一觉从时间上误了事,本来选择山区偏远处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差,这时还没有传真机,即便是布告也得靠车托船运,一级一级的传递下去,速度可想而知,没个三五天,很难到达最后的乡村一级。
但这次不一样。两天不到,这样大山下的一个镇已经有了张贴,这个速度,意味着国家机器的决心。
顾永峰很头疼。
这里不同故乡,没有一条街道和山岭是他俩熟悉的,一旦被围无从选择,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顾永峰选择了和张铁暂时性的分手,张铁的体型太过于让人瞩目了,既然已经有了绘影图形,就不能不小心翼翼。
他俩是贴着门墙走了一段后,穿过一个弄巷,街道的背后是一条河,河上有一座石桥,河岸边绿柳成荫,再往远看,是一遍田野,田野的尽头是一道逶迤的群山。
顾永峰说,山离得太远,一旦被发现,很难在第一时间里掩入山林。
张铁摇摇头说,这里的地势,南北贯通,东西是山,不同于轧钢厂,轧钢厂就在山下,而这里两面都有平坦的缓冲地带,南北受堵,往东和向西都不是首选,逃脱的机率十之二三。
要不离开这里吧找合适的地方下手。顾永峰从内心仍抱一线侥幸心理,他不愿再次置身险境。
张铁想顾哥是当局者迷呀既然国家这个机器已经下了决心,这个世上哪里还有合适不合适的地方,越是往后,越是寸步难行。
早已经是身处险境了,何来的置身不置身,侥幸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张铁的分析,顾永峰觉得自己真的是又一次着了相。
很奇怪的一点是到了这种时候为啥自己反倒是事事畏手畏脚犹犹豫豫起来了,这不像自己的性格啊没理由啊真的没理由。
反而是单纯而勇猛的张铁比自己看的更透彻更彻底,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要的不是缩头藏尾式的千思熟虑谨慎细微,而是杀伐里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