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院子军人还是爱看,很大的一个原因是那个年代的娱乐及其匮乏,何况是军人呢对于军人来说已经不能用匮乏来形容了。
面对一群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姹紫嫣红,清一色二十郎当岁的军人根本没有足够的抵抗力。
演出才刚刚开始不久,文工团的台柱之一的出场隐然有了爆棚的意味,因为自律,口哨是不能吹了,吆喝自然更不能随心所欲,唯有山呼海啸的掌声一波声势一波,那个场面高亢激越,令人热血沸腾。
即便是这两个月温柔近在身侧的结巴小兵也被感染,脑子一热,结巴小兵一个“好”字脱口而出,他本来嗓门就大,这一开口声震屋宇,很是有些晴空霹雳的意思。
“刷”的四周密密麻麻的目光如标枪般投射过来,紧接下来结巴小兵更是叫人无语了,他十指掐着拇指入口,口哨吹飞了。但很快快得那个尖锐到激烈的口哨声还未扬上高八度就断绝了。
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合时宜了,白结巴匆忙间低头,不过他的身形巨大,在整院的军人中不说最高,也算是出类拔萃了。不躲还好,一躲就更显了。
小张护士此时连死了的心都有了,恨不能找条裂缝钻进去。不过裂缝没有,炽烈的目光有一蓬蓬,太尴尬了。
你个死结巴女护士于万众瞩目下一跺脚,一顿粉拳秀腿没忍住都朝白结巴招呼过去了。
这一下,台下的场面比台上更闹热了,近的还好,远的不知其所以然,说,咋滴啦还有台下互动是吗哎呀我这个位子站的不对,离得太远,兄弟,让让,我得跟她握个手
哎呀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我这不是没忍住吗
叫你没忍住,叫你没忍住。没等那趟粉拳秀腿使到位,小张护士就打不下去了。不是力气不足,也不是心有不忍。实在是没法在打,太大庭广众了。小张护士羞愧难当,一张脸更是红的没法再红了。
不过一贯神经粗壮大条的白结巴这个时候也没好到哪里去,白结巴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呀实在是没理由呀,我咋冲动了哩草我抢人风头了。
透过舞台一角的帷幕缝隙,台下的那一幕一丝不拉的落入了一身戎装的女军人眼里。早在演出开始前女军人就接到了护士长打来的电话,那个时候,女军人的神情里有了一丝暮气,不是生气,是失落的那种。
都说了女大不由娘,这句话还真的没说错,女军人内心里隐隐开始作痛。
以至于演出的开场白究竟说了些啥,女军人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一切都是照本宣科的念。
直到开场白结束了,女军人就独自一人掩在幕后,细细的朝台下打量,她知道那个女儿此时必定也在舞台下。
起初女军人眼中生出了微许寒意,直到那一嗓子,宛若晴空霹雳的炸响,女军人楞了楞,是那种目瞪口呆的楞。随即女军人一步上前,小半个身子冲开了帷幕的遮掩,一双炯炯发光的眼瞪向了舞台下那一处。
依然是那处灯光偏暗,也依然是人群汹涌,女军人很努力的张大了眼睛,不过除了一遍草绿色的海洋,她无法细辩,而能看清的仍然是那种暗中有些失真的草绿色。
下一刻,女军人一个转身,键步如风的穿过后台奔向了出口的楼梯。
那副楼梯不高,直通通的坠向地面,统共加起来也不过六七级,此时,楼梯口有一个白色的护士装出现,她的身后鱼贯的跟着一行军人,人数也不多,前面的两个已经上了台阶,后面还跟着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