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宫城柳,只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由时,总赖东风主,还道秀女出宫便是我的解脱之日,我等了这么久,谁想到终究还是棋差一着呢”,她柳眉下垂,低头阖目,靓丽的眸子轻颤,便有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坠落,握住我的手指指节攥的发白,带着几分凄厉和悲戚,犹如低声喃喃:“额娘因我之故抑郁成病,不知能否熬过这个年头,弟弟一着沦为庶子,在家族中屡屡遭人白眼,至今不愿认我这个姐姐,子衿,我好恨呐!好恨呐!!!若不是他,我何以沦落至此!!!”
“格格!!!”我脸上随即变色,她话中的凄厉惊得我顾不得礼数探身捂住了她的嘴,摇头低声规劝:“身边耳目太多!格格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顾念肚中的孩子!!”一年前的那个神采飞扬的隽秀女子落魄绝望至此,心中的疼痛如同针扎般的尖锐起来。
“我是宁死也不会为他生下一子半女!!”,手指被她攥的生疼,她唇角哆嗦,溃不成言,终究忍耐不住趴在我肩上嚎啕痛哭,“只可恨我生为女子,走也走不出去,平白的替他们担了这污名不说!!只怕一生也要圈死在这牢笼中了!!”。
“格格千万要顾及自己的身子,不论怎样,腹中的孩子总是无辜的”,我只能拿绢替她揩去泪渍,说着一些无力的规劝,“事已至此也只能自己想开些了!!”。
我一向狡言善辩,此刻只感到言语的苍白,在前世是如此无足轻重的流言蜚语,此刻却成了压垮她的致命稻草,我明知她深陷泥淖即将毙命,看着不堪和屈辱加诸在她身上却无能为力,我连府中有脸面的管事嬷嬷尚且不能拂拗,更何况是紫禁城宝塔尖上的人,在这里,或许只有权势才能所向披靡。
九阿哥娶她不过迫于权宜之计,加之忌惮她之前与十三过于亲厚,始终对她防备非常,她行动并不自如,果然不消片刻,九阿哥便遣人接她回府,看着她徐徐而去,雍容华贵的气质依旧,仿佛方才趴在我肩上失声恸哭的只是幻觉,只剩那双明亮的眸子还在向我叙述着屈辱和不甘,《家春秋》中的觉新尚能在时代变革的大背景下走出封建家族的泥淖,可她呢,要如何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之后我便再也没了逛园的兴致,恹恹的回了院,刚用过午膳,坐在书案前提笔难下,不知如何落笔才能说服四阿哥相助,只盯着熄了的烛台看了三个时辰,却是毫无头绪。正踟蹰间,弄巧一脸着急的掀帘探头迈进,气未喘平,便趴在我耳边低低的说:“小姐,我听人说清芷格格从咱们府回去后就小产了!!!”
“从哪里的得知的这消息?怎么样?可信吗?”我喉间一涩,嘶哑着声音问她,捏笔的手指紧了又紧,“我方才见她时明明还好好的”。
“应该是无误的了”,弄巧俯趴在我耳边,长叹一声,不无惋惜,低声窃窃的道:“听说是下车时不慎踏空,弄巧有个同乡是当值的门卫,是他亲眼所见的”。
我一时哑言,捂住胸口难受的说不出话来,清芷,清芷,你何以决绝至此呢,选择如此自伤的方式去报复他,即便祸及腹中的孩儿也在所不惜。
“贝勒爷回府了?”我再无书写的耐性,烦躁的扔了手中笔,来回踱了几步,忍不住出声问她。
“爷刚从宫内回来,可是,还未到酉时、、、、,是不是有些早?小姐晚膳还未用呢”,她一脸不解之色地向我望来,诧异的问。
“管不了那么多了,快帮我整理一下,我去见他”,拿了平时的教材,我顾不得嘱咐她们,便匆匆的离门而去,四阿哥混迹官场多年,他一定有办法帮助清芷,不知为何,在我手足无措之际,如今我唯一想到求助的人便是他。
“姑娘今日来的挺早!!!”书房的门童与我已是熟稔,低身向我行礼,笑容可掬的解释,“贝勒爷刚到书房”。
“有劳了”,我亦回礼致谢,也顾不得继续寒暄,得了通报便推门而入,四阿哥正俯首书案整理着书札,神色平静无波的抬眸看我一眼,并不显意外,手上的动作却不见有丝毫的停顿,淡淡的问:“用过晚膳了?”却也不待我回答,似是带着未卜先知的冰冷,冷漠的道:“我这次帮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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