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一僵,手指攥起复又松开,压抑平复半晌方回转身,踏前欲将我挽入怀中,清澄的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归于死寂,只侧身定定的站着,犹带三分恍惚的轻问:“你这么自作主张的救我,寿宴之后可是受到了四爷的刁难么?”
“只是关了几日!!!四爷被朝事缠身,哪里有心思理我”,我踏前一步,埋首在他单薄的胸前,故作轻松的摇头,不以为然的话语掺杂了些许苦涩。
“富森哥哥也不该任由你、、、、、、”,他话中埋怨甚为明显,却也是为难的生生忍住,侧身自袖兜掏出一晶莹剔透的上等白玉镂雕竹节花鸟玉佩,“宛姨去时未能见你总是遗憾的,念及你未在身旁,着我将这玉佩交付给你”,他顿了顿,低身伏到我耳边悲声解释道:“这是宛姨故人之物,名叫‘一点翠’,留给你作个念想,原是请了高僧开的光,你若是不嫌弃,就一直带在身上吧,也算是保个平安”,他说罢也不待我回答,已是缓缓俯身蹲下,异常认真的将手中的玉佩挂在了我束腰的腰封上,憔悴脸面上的神情分外的神圣虔诚,已然是对无端横祸的认命。.
我们相视无言,纵是千言万语也全化作了一声无力的哽咽,寿宴献舞,我们的关系想必早已惹了康熙和八爷党的猜忌,若是再有牵扯,只怕谁都很难安然脱身。
设的圈套虽然最终也撇不开自己,我不住的苦声安慰自己,能一偿宛姨的夙愿,即便不能与安昭厮守,也总是值得的。念及宛姨,我竭力捻下鼻中酸意,指着绢上小楷仰头问他详情。
他眸光一暗,望着纳兰富森安寝的宅院,无声的摇头苦笑:“她说若不能葬入祖坟,便将尸骨烧了,将骨灰、、、、、、将骨灰散在长伯的坟间”。
“难不成还是最好的法子么,原来从始,宛姨就已经是筹划好了的”,我听罢再忍不住,泪水奔涌而出,犹如低声喃喃:“果然是泉下相随,永伴玉容,宛姨,你怎么忍心呢!!”。
生不能与他同襟,但只求死能同穴,为此不惜荒芜一生不算,连最后的尸身都不放过,值得吗?人要有多深的感情,才宁愿受着挫骨扬灰的痛楚,也要与他葬在一起?
“宛姨是罪臣之后,想要扶柩南下葬入本家,怕也是不能够的”,安昭垂眸看地,声线沉郁下来,犹有几分恨恨的无奈道:“祖父却连这小小的请求也不愿出手相助!!!只说是于礼不合!!”。
燃的正旺的篝火中,一身盛装,眉目如花的宛姨长眸紧闭,伫立的灵幡在迎着细风微微作响,合着身侧的富森,瞻毓的失态恸哭声,使得我的心情悲惨到了极点。无碑无墓,若不是我们惦念着,还有谁能记得这个风华楚楚的美貌妇人呢,即便是野史微有薄名,也是借了与纳兰容若的那些风流韵事而已,我一味幼稚的替她惋惜不值,孰不知她原就比我看的清晰透彻了。
宛姨的一生随着我手中骨粉的翻飞走向了尽头,名载史册也好,才蕴无双,风华绝代也罢,脱离了野史的渲染,如今她只是个低到尘埃的小女人,而我空怀三百年见识,看着她走向宿命,却无能为力。面对传承千年的封建礼教,我无半分优势,只因在它面前,我是如此的卑微无力,所谓的情深不寿,也全都化作了一场笑谈。这一刻,我是如此深刻的想要逃离。
宛姨入殓已毕,头七将至,我愈发的闭门不出,每日不梳妆绾发,素斋白饭,只坐在院中的小杌上,摺叠拜祭所用的金元宝,银裸子,这一天刚过巳时一刻,纤云步履不稳的急色迈进,惊惶惶的对着檐下的我道:“宫中传来消息,清芷格格被圣上指婚给了九爷做侧福晋!”。
我心里激灵灵的一颤,顾不得头晕訇然站起,面色与手中飘忽而去的金纸同色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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