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后的阳光模糊了他的轮廓,总是冷冰冰的表情此刻显出几分异于平常的柔和,隐隐上翘的嘴角,好像在安抚我不安的情绪。
他这个样子,不是有点像……
没由来地,头又猛地痛起来!
“怎么了?它们快到了,先过来。”无弦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的手臂把我拽了过去,接着整个身子实实挡在我身前。
我极力放空陡然乱成一团的脑子,待疼痛稍微平息一些,这才勉强对无弦道:“殿下,你这样护着我,会不会限制手脚?”
没想到他当即斩钉截铁地回道:“会。”
“……”
“你放心在我这里就行,别的不用管。”他接着说。
无弦这家伙……好像一直就不太会说话。他往往想到哪里就直说,语言没有任何修饰,说话时也不会考虑太多别人的想法,像是冯霜觉得他反应迟钝,瞿墨觉得他没眼色……
但这一刻,我只觉得这个人,他很可靠。
或许他确实不是那个传说中舌灿莲花八面玲珑的五殿下,但我诚然……还挺喜欢这样简简单单的他。
……
终于,第一波兽人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一双双充着血的狭长兽眼,从龇着的尖牙滴滴垂落的粘稠的涎,以及那粗重的、一呼出就成小片雨雾的呼吸,无一不显示着——
它们已经很饿了。
撕心裂肺地吼叫一阵,打头的几个兽人成半圆弧的阵势一把就飞扑过来!我条件反射地往石壁上贴了贴,但见无弦一个干净利落的扫腿过去,倒是一个不落的把它们都给撂倒了。
接着,便是昏天暗地的肉搏。
兽人一波接一波地攻上来,妥妥地群殴着无弦这个孤家寡人。虽然他到目前为止还占着上风,但就连我这个窝居深山的野人也知道,无弦的战斗力虽然强悍,但他擅长的是术攻,这也可以从他现在展现出来的轻灵敏捷的战斗风格看出来,很难一招毙命,不能和瞿墨那个妖怪相比。再者,我听说无弦之前大病过一场,身体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
这样看来,他一对多持续地打下去本就很吃力了,但还要护着我这么个拖油瓶,情况实在堪忧……
没完没了地打到现在,说实话,我已经能眼睁睁地看着兽人血浆四溅肢体扭曲地倒地而脸不红心不跳——更确切地说应该是麻木,而无弦全身上下此刻也尽染鲜血和泥灰,不管是靛蓝的衣裳还是他雪色的长发,通通变成赤红一片,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也在我耳边渐渐清晰起来。
我出神地盯着面前这个一刻不得停歇的背影。
无论兽人的攻势多么激烈,他始终没有和我拉开距离,他挡在我身前,浑身早已污浊不堪,而我就连脸上也没沾上多少灰,就像是一个坐在席上看一出武打戏的悠闲观众。
——然而,我无法安享他给予我的庇护。
看着他这个样子,事实上,我的安全感在一点一点地流失,就像从指缝不断滑落的幼细的沙,想抓也抓不住。
每当他被兽人的攻击碰到,我就觉得心猛地揪紧;每一次血溅起来,我都因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兽人的而胆战心惊;他的每一声急促喘息,我都忍不住出声问他有没有怎么样……
凝视着至今为止没有和我说任何一句话却无时无刻不在保护着我的无弦,总把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的我,第一次想要说:
够了,别管我了。
我慢慢往无弦的耳朵靠过去,哆嗦着嘴唇是真的想把这句话说出口,正于此时——
噗!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就这样穿过无弦肩膀的四只利爪……
温热的血溅到我脸上的那一刻,刚才还是干燥的眼眶突然就有液体不受控制地溢了上来。
“殿下!”我近乎尖锐地叫出来。
我……我……我好害怕!我好害怕这个人出事,好害怕再次失去他!
——再……次?
一副副画面开始不受控制地快速闪现在眼前的同时,那像蛊虫噬脑一般疼痛便又卷土重来!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好像听到,有流动的水声从这满是石头连一棵树都没有的地方的某处,隐约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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