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像是要印证自己的判断,说完闭上双眼,开始徐徐提气。地上的残叶落花随之飘起,围绕在她身边四平八稳地有序转动着……
虽然不明白她在干什么,总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良久,一阵清风拂去了那些重获生机的花和叶,她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如何?”
她抬眼瞧了瞧我,澄澈的目光中似有不解。
突然,她俯身越过石桌径直凑近我,那双据说能看透一切的眼眸盛着一潭琥珀色的光。
“你、你……”
看着我被吓到的样子,她愣了愣,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乖乖坐回去,她眉眼弯弯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有些尴尬地理了理头发。
“你很特别嘛,我看不到你的内心。”她静静地说。
在听过各种关于晓鸯是如何精通命理如何轻易地就帮一堆郁闷忧伤的神仙答疑解难的传言后听她这么说,我不由惊讶:“你这么厉害竟会看不到?”
她大方地点点头,而后道:“所以说你很特别。”
“……”
怎么办,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命运不凡暗藏绝技注定要拯救国家拯救世界拯救全人类了……
“对于你这种情况,或许……还有一个解释。”
“哦?是什么?”我越来越感兴趣了。
她审慎的目光默默在我面上来回游走,末了,语气郑重道:“你不知道会比较好。”
我被她吊了半天的胃口,怎能善罢甘休?
“你还是说吧,不知道反而更让我不安。”
闻言,她摆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模样,“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哦……这么说吧,你应该也从谁那里听说了,我这双眼睛与生俱来,失灵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发生。若说真有我看不到的,那只会是因为……”她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神无比深邃,接着樱唇轻启,说出令我毛骨悚然的话:
“你……只是一具空壳。”
“……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她一脸怜悯地摇了摇头。
这下我是真的震惊了!——按她的意思,我其实是幽灵,是鬼,抑或是某个闲过头的神仙造出来的没有灵魂的玩意儿?——
这让人模人样活了十几年的我怎么接受?这太荒唐了不是吗?!
然面对我咄咄逼人的探寻目光,晓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确定或是动摇,她从容地徐徐说道:“虽然听起来不靠谱,却并非没有可能……我想,你大概早已形存神亡了。”
“……好吧。但事实是,我觉得你现在说的一切都太玄幻了,我正常的脑子理解不能。”
当面听到这种话,就像你正优哉游哉地在家里吃饭睡觉玩耍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跑过来和你说“嘿!你知不知你自己其实已经死了!”一样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和怒火中烧——“形存神亡”?别开玩笑了!
“唔,你好像很生气。”
“……”
“可我没有骗你。”她真诚地说。
“……我不相信。”我语气冷硬地回道。
她叹了口气,继而无所谓地笑笑,“那就不信好了,干嘛一定要信呢。不过……容我问一句,你当初可是被玄漓领上来的?”
我尽量平心静气:“嗯。”
她沉思半晌,旋即幽幽道:“这事儿,不对劲。”
“又怎么了?”我感到有些头痛。
“玄漓对命理这一块儿虽没什么涉猎,但毕竟看尽了从上古直至今日的变化无常,总也养得心境澄明,对于你这种特殊情况,他不该察觉不出来;而若他察觉了,仍是把你渡上来,那可就不好说了……”
她像是很享受这种分析琢磨的过程,说这些话时嘴角一直带着笑意,有点像……小女孩在想鬼点子整她讨厌的人的时候那种样子……而我却是被她说得轻松不起来了。
早先便知玄漓有事瞒着我,难道……诶,不对啊!我这样岂不是等于认同了晓鸯说的这些鬼话了么?
“不好意思扰了你的兴致,”我站起身来,扶着石桌对她道,“既然你也还有弄不清楚的地方,那我目前还是把自己看作一个正常人好了,至于接下来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她端着茶杯,望着我的那双柔和温润的眼里倏忽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请便。”
“麻烦你了,告辞。”
“看在你带来的点心那么好吃的份上,且给你一句忠告吧。”
脚步一顿,我回过头去。
晓鸯此时也站了起来,身影在浓密的树荫下显出几分模糊。
“不要特意去捕捉那些浮光掠影,穷根溯源的话,到头来可能反而会弄丢现有的东西。”
“……多谢。”我潇洒地应道,接着转身离开。
只是……她刚刚的话好哲学我不太明白啊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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