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的是什么日子，爹娘可短了你吃喝了，好是少了你穿戴了?你只看着我……，就不知道……”顾霞儿咬了咬嘴唇，没有将话说出来。“你哪里知道，我宁愿跟你换。”
“你……”江兴龙气狠狠地看着顾霞儿。
出了西梢间，顾霞儿就忙擦泪。不过等到了纪老太太的跟前，纪老太太还是看出顾霞儿是哭过的。纪老太太见纪晓芸没有跟着来，就猜到了是什么缘故。
外面就有小丫头禀报，说是后面园子的宴席散了。江兴龙打发了人来，要和顾霞儿一起回家。
纪老太太的目光跟在顾雪儿的身后，就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来。
不管顾霞儿曾经打过什么主意，起码当面说起话来比江氏能上得台面，让人听了心里也舒坦。
“……并没见家里来人。”顾霞儿坐着没动，“你若是着急，不如就先回去。我好不容易来见姑母一趟，要多陪陪姑母。公公知道了，也必定说妥当的。”
江氏忙就陪笑替顾雪儿遮掩。
“你是因为认命、安守本分才做了江家的少奶奶？你拿这些话来糊弄我，你安的是什么心。别当我不知道，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我不管，你就去跟姑母说。你要是不说，哼，可别怪我不客气！”顾雪儿到了最后，还威胁顾霞儿。
“我打发人跟着吧。老太太尽管放心。”纪晓棠就对纪老太太说道。
大家就又聊起了顾霞儿在江家的事。
“姐。你一会跟姑母说，让姑母接我回来住。”顾雪儿开门见山，如是跟顾霞儿说道。
顾霞儿可以开口支开顾雪儿，但却无论如何无法对纪晓棠开这个口。而且，她自己也知道，就算她开口，纪晓棠也未必就肯买她的账。
他喝了些酒，一张脸通红通红，显得越发头大如斗。进了屋里，他倒是还知道给纪老太太、纪二太太行礼。
“听说你小姑子江妙儿又病了？”纪二太太就问。
纪老太太和纪二太太就都没接这个话茬。江氏这个时候才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妥，就也不说了。
“你必须得跟姑母说。不是你闹出那么多事，姑母怎么会连同我也给送回家。我现在还好好地跟纪晓芸住着呢，可不比那个苦窑里强上百倍。”
纪晓棠在外面。隐隐约约地听见里屋顾雪儿和顾霞儿拌嘴，但是两人具体说些什么却并没有听清。这两个人终究还记得这是在别人家里，因此都压低着声音说话。
“听说是伤寒，这个病可不好治。”纪二太太就又道。江庆善为了救江妙儿，年前还往纪家来求过一回药。因此纪二太太知道这个消息。
“妙儿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她年纪轻，慢慢将养着总会好的。”顾霞儿忙就说道。
“呀，怎么这一会都哭了？大过年的，一会让老太太知道了，又该担心了。”纪晓棠就笑着走上前去，似乎是无意地将顾霞儿从纪晓芸的身边拉了开来。“咱们回去陪着老太太说说话去。”
“晓棠说的对，江少奶奶还是快走吧。”纪晓芸也赌气道。
“那孩子也是多灾多难。自小倒是没听说怎样，现在这是怎么了。她那身子。不会是随了她娘吧。”纪老太太就道。
“家里有事，我们立刻回去，改天再来。”江兴龙瓮声瓮气地说道。他的声音本来也没有这样粗，不知道养病期间发生了什么竟变成这个样子，貌似并不单单是发胖了的缘故。
顾霞儿无奈，只得跟着纪晓棠从西梢间出来。
江妙儿年前的时候重病了一场，听说差点儿就没了性命。
一时之间，屋子里就乱了起来。
……
这边正说着话，江兴龙竟自己来了。
这是顾霞儿的真心话。
江兴龙的脸就越发的红了，一双小眼睛也瞪了起来，声音也抬高了。
不出顾霞儿所料，纪晓棠只当做没看见她眼睛里明显的哀求神色。
“要你跟我回去，你就不听我的话！”
江兴龙这么说着，就朝顾霞儿看了一眼，眼神中颇有些不善。
一会的工夫，顾霞儿就重新匀好了脸从里屋出来。看她的脸色，似乎刚才与顾雪儿并没发生什么，不过是顾雪儿又闹起了小孩子脾气。
芍药等几个丫头都是极有眼色的，看出顾雪儿有话要跟顾霞儿说，就都找借口走出来。
“晓芸，我从来没有骗过你。”顾霞儿拿帕子拭泪，一面就朝纪晓棠和顾雪儿看了一眼。
然而她的这一番苦心却注定要白费，因为顾雪儿根本就不领情。
江氏哎呦了一声，向旁跌倒。
纪晓芸早已经背过身去，不肯看顾霞儿。
“这个话我怎么好说。”顾霞儿就道，“姑母病了一场，想来是没精神，所以没想起来。等姑母好全了，想起你来，自然就接了你回来住。”
“该我说的话我说，不该我说的我去说了，姑母怎么想我，也帮不了你！”
来到纪家，顾霞儿就一直在寻找机会，想和纪晓芸单独说说话。但是纪晓芸一直不理她，她也就没有这个机会。现在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只要纪晓棠和顾雪儿自动走开。
“这才什么时辰，哪里就这般急？”江氏就诧异道。而且来的时候就说好了，一会他们还要回烟袋胡同去。
“你是我的女人，不听我的话，我休了你，休了你。”
如果她能够安守本分的话，就不会阴错阳差地被嫁到江家去。就算是不能给纪二老爷做妾，嫁到一个普通的富裕人家中，有纪老太太帮衬着，她的日子总不会难过了去。
“大姐倒是说妙儿只怕是真的随了她娘。”顾霞儿就道。
谁知道说到了江妙儿，江氏还有许多的话。
“可说的是呢。”顾霞儿还没答话，江氏已经抢在了前头。“……若是在别的人家，也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也就是江家这样的人家……，银子流水儿似的往外花，吊住了这条命。这江妙儿真是和她娘一样，就是托生在江家散财的。”
江氏就看了纪晓棠一眼，然后又慌忙地将目光移开。